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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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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容容不置可否地聳聳後,「我無武功,自然要消滅你一點能耐。我可不願站在下風。」若是她不動點腦筋消滅他高出她一截的本事,那她除了要與他鬥智之外,她還得鬥力……她可沒那個本錢與他對打。 「除了消減我的能耐之外,你難道不是要我死?」衛非盛燃的氣焰徐徐消散,幽幽的黑瞳裡換上了一層冷意。 左容容望著他的雙眼,被他的黑眸勾起了一絲痛楚。 她難忍地偏過螓首,一雙柔滑的小手按握成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我……不否認,畢竟他們就是我找來代我下手的人。」她仰首吸取大量的空氣進人窒息得疼痛的心肺,本來意氣飛揚的聲音,此刻顯得悠遠黯然。 「做給我看。」衛非扳過她的身子,取下她髮鬢上的玉簪,將它放至她的掌心。 「你……」左容容握著冰冷的玉簪,料想不到他也有逼人的一天。 「我要你不假手他人,親自對我下手。你若做得到,我無怨。」衛非的大掌覆住她的小手,逼她將玉簪抵向他的胸膛,明亮的眼脾直鎖住她的雙眼。 「你以為我狠不下心?」左容容咬著唇,雙手被他兩掌暖烘烘地圍繞著。他的熱度,自她的手臂直燙至她的心,在她心底翻攪個不停。 衛非笑得很蒼涼,「你還有心嗎?」 左容容不顧回答,偏過消臉,衛非手心熾燙的溫度直上她的眼底,淚珠顆顆溢出她的眼眶。她以為只要她不抬手去拭,他便不會看見她憂心難舍的淚。 衛非望著她姣美的側臉,忽然在手上施加力道,逼她把卷於刺進他的胸膛。 「衛非……」左容容慌急地轉首向他,抵抗著他的力道,拼命想拉回就要刺進他胸膛的簪子。 衛非對她的呼叫充耳不聞,兀自拉著她的手將簪子刺向自己。 「放開我!衛非……」不敵他力道的左容容,淚水滴落至他的手掌上,在他已把簪子刺進胸口,鮮血將胸前的衣裳染上一層紅暈時,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 衛非的動作因她哀傷的喊聲停了下來,左容容拋開手中的簪子撲向他,忍不住顫抖地環住他的頸子,將臉龐埋他的懷裡低聲喚位,披散的濃密髮絲,密密地環繞著他們。 「我們兩人……何苦刀刃相向?」衛非撫著她的發神傷地問。他不想殺她,她也無法對他動手,就算最後有了勝負,也只會落得兩敗俱傷……勝的人也許能完成使命,卻也敗了一顆心。 左容容泣不成言,也知道這是一場淩遲,因為千絲萬縷的溫柔纏綿總會在她脆弱時跳脫出來,讓她不想放開手;但一日比一日強烈,直推她往前走的滅世使命,又令她不許去挽回。她能擁有的已經不多了,他不能在她全部失去前。逼她將這最後剩餘的一點結束,徹底奪走。 「忘了你我的使命。」他抬起她的臉龐拭去晶瑩的珠淚,輕聲地向她請求,「我們只當相愛的左容容與衛非好嗎?」 「不行……」她撫面搖首,掩不住溢出指間的淚,蓄積多日的哀傷全然傾泄,不能收拾。 「容容。」衛非歎息地將她的淚水全都收納在胸前,感覺她的淚一點一滴地漫透他的心。 「你也知道,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她自他的懷裡仰首,攤開一雙潔白無暇頻頻顫抖的手,「你看,我已經愈來愈控制不住自己,即使我想冷靜下來,可我的雙手卻停不下來,腦海裡似有人催促著非要我去完成它。我已經變了。」強烈的使命感宛如冬眠後醒來的春樹,一寸寸地峰峰勃發,讓她斷不了也揮不去纏繞在腦際的滅世欲望。 衛非猛然低首掠住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嘗著她淚水滑過的味道,兩手探人她濃密的發裡,將她的髮絲纏在指尖上往下輕拉,讓她不禁仰起頭承接他的吻,便咽的話語和愁緒都消失在他的唇裡。他的手緩緩落至她胸前,在她心口處結著護印。 察覺不對勁的左容容推開他的唇,才想問他時,他又點了她的穴,不讓她隨意移動。 「衛非?」左容容抬不起不聽使喚的四肢,迷惑地張大眼眸。 衛非愛憐地吻吻她的唇,退開她的身邊,字字清晰地告訴她,「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既不從命,我也不要你從命。」 她無法控制,但他能。她滅世的欲望可能是無窮無盡地大,而他救世的欲望卻是如此渺小,甚至他的心境己演變至與初時想救世的理由大有不同。 「等六月二十四我的生辰一到,你有再多護印也擋不住我。」左容容看著自己胸口的護印,哺聲輕歎。 「離你的生辰尚有七日,擋得了你這一點時間,已足夠換我先來下功夫。」衛非漫不經心地說著,退離她遠遠的,沉下心神恢復方才被她弄亂的元神。 「我的行動已完成大半,你再怎麼補救也改不了局勢。」再過七天她就能將七兆全都召喚至人間,他救一兆便要花上許多心力,如果七兆同時降臨,他就算再如何有能耐,也無法一口氣連救七兆。 衛非反而笑開了,「我的行動才正要開始。」 「衛非?」左容容心神不寧地盯著他自信的笑容,覺得他的笑容太過有把握,有把握得像是視死如歸。 衛非閉上雙眼徐徐地吐納,將兩掌放至胸口,口中喃喃地念著咒詞,每念一回,他額上冒出的汗珠就愈多。 左容容駭然地張大眼大叫,「你在做什麼?」 衛非愈念愈急,手掌也愈深按進胸膛,一道鮮血自他唇角潛潛流下,他緊閉著眼繼續,直到雙膝重重跪落,再也無法撐住身子,他仍不罷手地要把法術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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