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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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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批鬥兼私下武試的大會,遠比她當時去考武狀元簡單多了。 由於在私下武試之前,沒人訂下不可傷人也不可將整座軍營搞得雞飛狗跳的規矩,於是……打從胭脂一上場,全管的男人們就後悔萬分。 胭脂才踏進校場,便先將最目中無人的韋駒給打得躺在病床上三個月,再一個一個將對她有過不敬的手下們打得不成人形。而除了韋駒之外,敢向她挑釁的男人們全被她踢出軍營大門,叫他們滾回去吃自己,她這個右將軍不收無用之人。 當校場上只剩下胭脂完好無缺地站著時,她揚著拳頭對其他不敢上場領教的所有手下發表宣言,讓在場所有人知道,敢犯她、對她不敬的人,下場就跟那些被她踢出去的人一樣。起初還有人不信,但在胭脂連續打傷並撤掉數百人後,就再也沒人敢懷疑她的威信,從此人人懼她三分,無人敢不服她的命令。 在批閱完公文後,胭脂伸伸懶腰,抬起自己較平常女人粗糙的雙手,出神地看著。 她靠這雙手,經歷了多少風雨才爬上今日的地位?她已經完成父親未了的心願,代他來到虎騎營裡繼續為朝廷效力,可是當她完成父親的心願時,她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在軍中蹉跎了三年的光陰,如今她已不是當年那個芳華待嫁的少女,而以她目前的身分,若想覓一份良配,恐怕也是件難事。有誰敢娶她這個虎騎營出來的女將軍?只要聽到虎騎管的名號,就算是有心想求親的人,也都被嚇退了。而她當然也不可能就在虎騎營裡一直待到老,畢竟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能維持現今的體能和武藝,當她衰老而朝廷不要她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天生就不是悲情派和悲觀主義者的胭脂撫著小巧的下巴想著,也許當她離開軍營時,她可以向朝廷敲一筆款子,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將軍府中讓人來伺候她,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這樣的日子……想來好象也不錯。 沒人敢娶她也罷,反正她也不認為男人們有哪一點能比她強。在營中和男人們混了這麼久,在她往後退休的日子裡,絕對不要再看到任何一個全身都是汗臭味的臭男人。 從不讓煩惱停留在腦中太久的胭脂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就愈來愈愉快;她已經預期到晚年時一個人逍遙自在的遠景了。她含笑地托著腮,心中開始盤算到時她該向朝廷敲多少退休費,好搞賞自己在軍中的勞苦功高——她把自己的青春賣給軍隊,是有權大敲特敲一筆才對。 可是她應該敲多少退休費才算合理?胭脂很認真地想著,女將軍和男將軍的退休費不知道會不會有差別?如果到時分得少了一點怎麼辦?她是否該再向朝廷爭取合理的退休待遇? 當胭脂還想不出該拿多少走路費用時,腹中傳來陣陣令她臉上笑容迅速煙消雲散的饑鳴。 她的肚子……餓了。 胭脂的心情立刻降到谷底,美麗的面容也變得風雨欲來。她什麼苦都能吃、什麼罪都能受,可是她最最無法容忍的只有兩件事——肚子餓,以及吃不到挑嘴的她要吃的珍饈美食。 她按著饑轆轆的腹部霍然站起,走出將軍帳外,望向營中最偏遠處料理軍營三餐的伙房,菱似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嗯……要是今天她再吃不到能入口的好料,她打算對那群沒用的夥頭夫大開殺戒,把他們全踢出虎騎營來告祭她的肚子,然後再回校場把那些屬下狠狠再操練一回! 第二章 在虎騎管的伙房內,一個個大爐大灶裡的柴火正熊熊地旺燒著,裡頭二十來名的夥頭夫,正在高熱的爐前準備這一天晚上,得供應給軍營裡所有人的晚飯。 莫名其妙被拉進軍營裡榮任夥頭夫一職的樂毅,在伙房裡簡單地繞過一圈後,不禁高高高地挑起了眉,一臉的不屑。 「你們就只會煮這些垃圾?」他指著其中一盤已煮好的菜,回頭問著把他拉進管的主考官。 「垃圾?」正忙得不可開交的夥頭夫憫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齊轉頭怒視這個新報到的成員。 引起公憤的樂毅還在奚落,「只會煮這種連狗都不屑一吃的垃圾,難怪你們要征夥頭夫。」這個軍營果然沒人才,沒一個人能燒出一道像人吃的菜色,怪不得他們的廚房會這麼缺人,缺到把他這個刺客自動請進門來。 「你……」也被點著怒火的副考官,磨牙霍霍地想掐死一點口德和情面也不留的樂毅。 「忍著,他可是我們寶貴的人才啊。」主考官忙拉著衝動的副考官,殷殷在他耳邊勸著。 「好吧,算我吃虧些。」樂毅攤攤兩手,一副委屈不已的樣子。「現在我要做什麼?陪你們一塊兒煮這種大鍋菜?」他抱怨歸抱怨,但也很能隨遇而安的。 主考官陪著笑,把他拉到另一個某人專用的爐灶前,「不不不,你只要負責右將軍的伙食,其它的大鍋菜由我們來。」找他來才不是要他煮大鍋菜,他們是找他來煮殺頭菜的。 樂毅撫著下巴,「只要我負責一個人的伙食?」就這麼簡單?他不必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煮垃圾? 「對對對,請你務必燒好右將軍想吃的菜。」主考官頻頻點頭,並且喚人把做菜的材料都堆到他的面前,請他趕快大展身手。 樂毅拿起一顆菠蘿,邊用手掌秤量著菠蘿裡頭的水分和重量,邊狐疑地看著那一票神色各異的夥頭夫們。 「為何你們不做這輕鬆的差事,卻要由我來?」他抽出一柄做菜用的短刀,俐落地削去外皮,漫不經心地問。 「因為你是下一個替死鬼——」主考官很誠實地把話說了一半,就被一群人捂住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樂毅停下了手中切塊的動作,轉著手上的刀子慢慢抬起頭來。 「替死鬼?」 「你聽錯了,是因為我們燒不出她想吃的菜。」副考官忙著補救說溜嘴的真相。 樂毅了然於心地挑挑眉,在江湖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的耳朵若是分不清真話與謊言,他就別在江湖上混了。這些人當他是三歲小孩啊?要騙也不事先套好招。 敢拉他來這當什麼替死鬼……只不過是燒飯煮菜的小小差事而已,怎麼會有替死鬼出現?這個軍營到底是在幹什麼的? 廚房裡的人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就看樂毅肯不肯相信他們的謊言。 望著那票夥頭夫們緊張不已的神色,樂毅暫且先將心中的疑問擱下,很有同情心地裝作剛才什麼都沒聽到,又開始切起手中的菠蘿。 「右將軍的嘴很挑嗎?」轉眼間就將一顆菠蘿切塊雕花完畢的樂毅,在撿選做菜的材料時懶洋洋地又問。 「挑!挑極了……」眾人皆垂下頭來,痛心不已地長聲歎息。 挑嘴?跟他一樣?這個軍營中也有這種人?樂毅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很想會一會也懂得品嘗美食的右將軍。 「你們好象有很多苦衷?」他高高興興地挨在臉拉得比苦瓜還要長的主考官的身邊,很有興致聆聽他的苦衷。 「苦衷?是苦頭!」主考官捧著頭低叫,「你不知道,每當她肚子餓而我們又燒不出好菜時,我們營裡上上下下就有苦頭吃了!」 「尤其她吃不到她想吃的菜時,不只我們這個伙房,整個軍營的每個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就算不被她操練死地會只剩半條命。」副考官想起往日受苦受難的日子,就忍不住為自己不幸入錯營的命運哀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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