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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五章

  第二日上午,從未在該帶隊出操時卻請假的胭脂,坐在軍帳裡被畫分成兩半的書桌前,兩手不停地揉搓著酸痛的四肢,而坐在另一邊的樂毅則是懶洋洋地打著呵欠,像是睡眠不足。

  胭脂微微發怒地按著自己又酸又痛的筋骨,緊抿著小嘴不肯跟害她請假的樂毅說上一句話。

  她居然會有請假這種不光彩的紀錄?而且是在樂毅住進來的隔天就請假,現在就不知那些屬下們會不會胡思亂想,把她和樂毅之間想得很難堪?她已經不指望韋駒不會跑來嘲笑她了,她只求她三年來建立的威儀和名聲沒被樂毅破壞光,她不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毀了苦心經營的心血。

  樂毅無精打采地一手撐在桌上,嘴邊掛著一抹陶醉的微笑,很想在桌上打個小盹,或是跑回地鋪再睡上一場。都怪他昨晚貪看胭脂的睡容,今早起床的號角吹響時,他才知道自己居然看了她一個晚上。但即使是睡眠不足,他還是覺得很值得,也對身旁從起床後就一直氣呼呼的女人更感興趣。

  坐在他們兩人面前的顧清風,左看一會兒樂毅、右看一會兒胭脂,被他們兩人完全不同的表情給弄胡塗了。

  今日該出營操練的校尉來向他報告左右將軍同時請假時,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剛當上左將軍的樂毅請假就算了,但注重軍紀出名的胭脂會請假可是天大的事。在緊張萬分的校尉請求下,他急急忙忙趕來這住了兩位將軍的軍帳問清詳情,可是他來了大半天了,卻沒人告訴他為什麼他們兩個會同時請假。

  雖然猜不出他們請假的原因,但光是看他們的表情,顧清風大概可以猜到昨晚他們進賬後出現的情況——八成他們兩人又吵了起來,然後發生了某些事,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需要好好探究了。

  顧清風打算終止這軍帳裡長久的沉默,他看樂毅一臉困意,再看胭脂一臉暗怒,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右將軍。」

  胭脂撇著小嘴轉看在她面前滿面疑惑和無奈的顧清風,光顧著與樂毅生氣,她都忘了這個顧清風來這裡已經有多久了。

  「你怎麼了?」顧清風非常關心她的健康狀況,因為這個軍營倚賴她甚重,她若有什麼事,不但上頭會緊張,下面的人會更緊張。

  胭脂沒好氣地捶著雙腿,「筋骨酸痛。」她在這裡又捶又揉了半天,難道他還看不出來?

  顧清風兩道白眉緊皺著,她昨兒個回營時也沒聽她說什麼筋骨酸痛,怎會突然這樣?

  「你病了?」顧清風心想也許是她得了風寒什麼的所引起的。

  胭脂認真地點點頭,「我是病了。」從她身邊這個男人住進來以後,她就生病了,她患了會犯心火的毛病,還有睡不到床的毛病。

  「來人,叫軍醫過來將軍帳!」她真的生病了?顧清風情急地向帳外的人喚,盼軍醫能快把她這軍中棟樑治好。

  胭脂揉著額際,「老顧,用不著叫軍醫,我只是一時不習慣,再過一陣子就會好了,今天先讓我休息休息。」說來也真奇怪,她為何不能像其它人一樣生場小病或是請個假?

  「習慣?」顧清風又懷疑地看她一副不舒服的樣子,「你是得了什麼病?」再怎麼操練也不會喊累的她會需要休息?是什麼病使得她這麼虛弱?

  胭脂認為這種病的病名和病因說出來很不光彩,因此絕口不提,不想讓外人知道她和樂毅昨晚為爭一張床,不但把床弄塌,還一塊兒睡在地板上。她自己想來都會覺得沒面子,說出去以後她會更沒面子。

  胭脂不願說,但是樂毅卻很樂意抖出昨晚的事。光是看她一徑在那邊暗暗發火,還不如他逗逗她來得好玩,至少可以不再看她這張晚娘臉。

  「地板病。」樂毅大聲把她的病名說出來,一手撫著臉撐在桌上,邪邪地怪笑。

  她都不說了,他還故意說出來?胭脂頗惱怒地瞪著這個專門跟她作對的男人,從他當上了左將軍後,他似乎沒有一件事順過她的心,處處找她麻煩,現在還讓她難堪?

  「我會得這病都要怪你。」要不是他硬要住進來,她今日怎麼會這麼倒黴?

  顧清風不解地舉著手,「左將軍,什麼是地板病?」怎麼他從來沒聽過?

  樂毅刻意忽視顧清風的請教,發現自己非常喜歡逗胭脂,尤其愛看她兩頰氣得嫣紅的模樣。如果他「徹底」地逗弄起她來,不知她還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昨晚我在床榻之前叫你睡在我身上你就是不聽,害我們兩個都淪落到在地上擠在一起,你現在全身酸痛怪得了誰?」他曖昧地挨近她,手指挑弄地輕輕從她的肩頭一路往下畫至她的手腕。

  「你……」胭脂被他曖昧不明的話氣得滿臉通紅,手臂因他那種撩撥似的撫觸而感到陣陣酥麻,不知所措地上上下下撫著自己的手臂止麻。

  好美的臉蛋!

  樂毅開懷地盯著她的面容,她果真是人如其名,臉上就像撲上了一層胭脂,唇色也因她的緊咬而鮮豔欲滴。原來只要小小的調戲她一下,她就會變臉。

  顧清風結結巴巴地指著她,「右將軍,你睡……睡在他身上?」她會做出這種事?他叫樂毅跟她同一帳可不是為了這事啊。

  「你半夜把手偷伸過來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覺得丟臉到家的胭脂努力壓下滿面潮紅,硬扯過樂毅的衣領,小聲的跟他算賬。

  問題是樂毅不肯跟她這般細聲細氣的算賬,偏偏要讓瞠目結舌的顧清風聽得一清二楚。

  他又誇張地叫,「哇!我好心把手臂借給你當枕頭你還不感激?」

  又這麼大聲?胭脂看顧清風已經是滿面的懷疑,巴不得把樂毅不合作的嘴給堵上,可惜已經收不回樂毅說出口的話,她的名聲已經被他破壞定了。

  「誰要你的好心?」胭脂自知現在就算她說破嘴皮子,顧清風也還是會認為他們之間有曖昧,她乾脆大方的跟樂毅清算。

  「若不是我半夜好心借個胳臂給你當枕頭,你今天就不只四肢酸痛而已,會連脖子都酸。我是心疼你耶。」樂毅拍拍她發燙的臉頰,看胭脂趕忙放開他的衣領好避開與他的接觸,還有她的薄臉皮不聽話地又浮出兩朵耐看的紅霞。

  胭脂以雙手掩著不爭氣的紅頰,「我又沒有向你借!」心疼她?他昨晚要是真心疼她,為什麼不把床位讓給她?

  「老顧,看到了沒有?女人最會知恩不報還有不領情。」樂毅朝顧清風撇撇嘴向他訴苦。

  顧清風忙碌的揮著手,「我還在隔岸觀火,你們之間誰睡了誰的這類問題……先不要問我。」他還在試圖弄清楚他們所說的個中話意。才一個晚上就進步這麼大,他得研究一下他們是如何停火和睡在一起的,至於現在他們之間又引燃的小戰爭,他沒空管。

  誰睡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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