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憾情怒 >


  「慌慌張張的,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怎麼了?才派人催她回家來,現在卻又叫她回去?

  「老爺他……」水兄回頭望了大廳一眼,繼而又轉身急急的催促著她,「您快走就是了。」

  「爹爹?」梵瑟愣了一會兒,摔開她的手,撩起裙擺奔向靜寂無聲的大廳。

  「小姐!」水兒跟在她後頭,慌張的想將她拉回來。

  梵瑟的腳步停止在門內,杏眼恐慌地睜大,無法凝住焦距。

  不見任何奴僕的廳堂裡,碎玉裂瓷、倒椅破屏佈滿一地,梵孤鴻歪歪斜斜的癱坐在太師椅上,在疼痛中動彈不得地直冒汗,喘著氣的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錦貴的官服染了一身血濕。

  梵瑟大慟,掩著唇努力地換息了幾次,才緩緩地跨出腳,步子不穩地走至他的面前,在他身邊跪下。

  「爹爹……是誰將您傷成這樣?」她抖著聲問,拿出手絹小心地拭去他嘴角的血絲。

  頭不能轉、身不能動的梵孤鴻兩眼炯炯地望著她,費力地含咽下湧至喉間的瘀血。她那正熾的青春年華和傾人城國的面容,讓他的心情既悲且痛。

  「你的兄長們不是人……」他的眼揪著她,「他們全是禽獸。」一定要告訴她,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哥哥們?」梵瑟怔怔地問,對老父眼底難掩的怨意無法理解。

  他硬扯著疼痛的嗓子,「你快走,回蓋聶的身邊去!」三個兒子的功夫在蓋聶之下,她唯有在蓋聶的身邊才能遠離魔掌。

  「爹爹,瑟兒不明白。」梵瑟愈問愈心焦,沾血的手絹在她的掌心裡變得寒冷。

  梵孤鴻傾盡全力將原由吼出,「那三個禽獸罔顧天倫,想將你據為己有!」

  他不能再縱容包庇,他梵孤鴻就只剩這麼一個純良的女兒了,拚了命他也不能把她交給那三個天地不容的逆子。

  梵瑟仿似被兜頭淋下一桶冰水,渾身禁不住開始顫抖,惶怕的頻頻搖首。那幾個她喚為兄長的人,怎麼會……是她聽錯了,還是早先蓋聶的預料本就是對的?

  「他們還想殺了九宮門一門!梵天殘送去納采的酒裡有毒,他想毒死所有的人。」梵孤鴻知道當務之急就是讓女兒知道那些兄長們所要做的事。

  「不……」她臉上血色盡失,迷茫又不知所措,「他們怎麼能?」那些人對她來說是比親人還親的人呀,他們怎麼可以毒殺?

  「瑟兒!」梵孤鴻見她心亂如麻,想吼醒她的神智。

  梵瑟無神的眸子轉向父親,豆大的淚珠脫眶而出。她撫著胸反覆地吸氣,求救地望著他。

  梵孤鴻眨著眼對她指示,「不要慌,快派人去阻止你師父他們開壇飲酒。」

  等到九宮門的人全喝下了酒就真的遲了,他不能任那三個逆子就這樣又殘殺數百條人命。

  「丹兒!」梵瑟一回頭,馬上命另外一個婢女立刻上鳳陽山去通知。

  「奴婢這就去。」丹兒立刻就跑出大廳。

  梵孤鴻又累又痛,在稍微松了心後,已經不聽使喚的身子又軟軟的往椅下滑,梵瑟忙小心的將他扶穩坐正。一觸及父親,他臉上受痛的表情便讓她心痛難忍,地強忍著淚,決心先處理一下父親的傷,再帶他一起回鳳陽山。

  她輕柔地碰觸他背後的傷處,「爹爹,我先幫您療傷。」

  「用不著了。」梵天殘的聲音在她開始療傷之前就先傳來。

  梵瑟的心抖了一下,惶惶地抬首望著站在門口的梵天殘,下意識地握緊老父的雙手尋求面對他的勇氣。

  「二哥?」地想悄悄地移開父親,但又拉他不動,只好用身子護在他面前。

  梵天殘一手拎開她,對椅裡的梵孤鴻眯起了眼。

  「你不該太多嘴。」把事情全都抖出來,想破壞他們的大計?他就這麼巴不得把瑟兒嫁給那個蓋聶?

  梵瑟尚不明白梵天殘的話意,梵天殘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指點破了梵孤鴻的啞穴,讓他這輩子再也不能多話。

  「爹爹!」梵瑟失聲大叫,撲上前欲阻止,可惜已救不回梵孤鴻永遠失去的聲音。梵孤鴻在她的懷裡閉上眼,痛暈了過去。

  見了梵天殘的行徑,水兒站在大門外不停打顫,想開口又不敢開口,怕梵天殘下一個開刀的對象就是她。但在見到梵瑟抱著老父落淚不已的模樣後,她咬緊牙,鼓起勇氣用性命賭一睹。

  「小姐……丹兒她……」水兒走至梵瑟的身後輕喚。

  梵瑟帶淚地偏過臉,「丹兒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水兒的表情這麼害怕和失望?

  「丹兒一出府就被大少爺拿箭……拿箭射瘸了腿。」水兒抽抽噎噎的低訴,斷了梵瑟的希望,「她沒法子上鳳陽山通報姑爺……」

  梵瑟兩腿一軟,跪坐在地,昏茫的腦子想不出其他,直到梵天殘的腳步聲驚醒了她的思緒。她一抬首,竟看見梵天殘正撩起了衣袖往水兒的方向走去。

  她急急的擋在水兒的面前阻止梵天殘,並轉頭對水兒吩咐,「水兒,你快從後門走!若不能上鳳陽山就離開這裡,千萬不要再回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要逃!連親父都能下手了,他們還有誰不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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