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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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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析!"街上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大吼,把斂影嚇得一楞一楞地,蘭析則是在聽到那個久違的男聲後,嘴角忍不住扯出一陣笑意。 "那……那人是誰?"斂影按著胸膛,對那名吼得快倒嗓的人滿心佩服。 他淡淡地說明,"想念我的老情人。"離他還有幾條巷子就這麼吼,那傢伙一定很想他。 "你有……情人?"她的眉頭倏然緊鎖,解不開的愁鬱在心中盤旋。 "左斷,追我好多年了。"蘭析盯著她一字字答來,看她的眉心鎖緊後又再度放鬆。 "他的吼聲好嚇人。"斂影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而後氣息又一窒,不明白自己方才為何會那麼在意。 "可能是收到我的禮物太興奮。"蘭析很滿意她臉上的表情;不過他想,在外頭大聲吼著他名字的人,收到他轉贈的禮物後心情就一定很槽。 "禮物?" "托人帶去的。"以左斷這種咬牙切齒的吼聲來判斷,觀探似乎將他的禮物完整地傳送給左斷了。 斂彤滿心不解,"上回我遇到左斷時,他的脾氣還沒這麼壞。"她記得那個左斷性子雖莽了些,但在言語交談間倒還是拘謹有禮。一陣子沒見,他變了好多。 "你認識左斷?"蘭析有絲愕然,她怎麼會和左斷那種人有所接觸? "左斷曾來找過巫懷賦,因為他丟失了五個欽命要犯卻又找不回,別無他法下,只好請巫懷賦幫他占卜他要找的人犯在哪。"皇上要那五名欽命要犯人頭的聖旨都下來了,跑了人犯卻又捉不回的左斷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連求神問卜這最後一個方法都用上了。 "你占卜的結果如何?"聽見她幫助左斷讓他有些不是滋昧,但又想知道她的占卜到底准是不准? 她輕聲歎息,"我叫巫懷賦告訴左斷他要找的人都在六扇門裡,可是他不信。"左斷壓根就不信,說整座六扇門都翻遍了就是沒找到跑掉的那五個人,還說天狩閣的法力都是用來誆騙世人、妖言惑眾。 "他該信你。"左斷自個兒不信活該。 "你也知道左斷要找的人在哪?"他怎麼知道她的話該信?先前他不是還不信她? "當然。"他的唇邊掛著笑,愉快她梳理她的發。 "你是左斷一直要找的欽命要犯?"斂影直覺地問心中有著十成的把握。 "你怕嗎?"蘭析為她梳發的動作稍停,只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它挪移讓他與她面對面。 "我不會讓我怕的人為我梳發。"她怔了怔,反射性地回答他。 "你的發,往後都由我來梳。"他再三撫摸她的臉龐,把話刻迸她的心版裡。 聆聽著朝他們前來的腳步聲,斂影愈坐愈是不安。左斷都來拿人了,他怎麼不著急,還有興致為她打理長髮?他再不走,到時六扇門的大軍包圍了這裡,他就插翅也難飛了。 "蘭析,我擔心左斷很快就會找到這,你還不想走嗎?"她握住他兀自梳發的手,提醒他沒空在她的頭髮上下功夫了。 "等我梳完你的發。"他不疾不徐地為她的發打上絲緞,一點也沒把外頭聲勢嚇人的兵馬放在眼裡。 "可是……"她著急地轉身,他則一手輕按住她的頭頂,將焦躁難安的她轉回去。 "我就快好了。"蘭析從小桌上取來白玉簪,為她剛盤好的髮髻簪妥,再拿來她的水鏡,將她的手放在鏡面上,你看看。" "可以可以,你該走了。"外頭雜遝的腳步聲使得斂影憂心如焚,她反手將水鏡擱在桌上,轉身推著他催促。 "你看都沒看。"蘭析有絲不滿,固執地握住她的手放在鏡面上,非要她看過他的傑作。 斂影無奈,潛心遵照他的命令用掌心將自己看個仔細。給他在頭上弄了一個下午,他所展現的成果……不錯,至少頭上那個髮髻看起來不像棕子,還能看出一個形狀來。 "我看了,你能走了嗎?"她又放開鏡子,搖著他的手間。 "我先下樓結賬付房資。"蘭析大略地估算那些人的遠近,認為時間尚很充裕。 "還付什麼房資?你得先逃命!"逃命的時刻在即,他還想下樓去付房資?他應該就趁現在奪窗而逃。 他搔搔發,"看情形,房資又得叫左斷來付了。出江湖以來老是讓他處處付賬,真有點過意不去。"每次左斷來捉他時,他總是聞聲而去讓左斷撲空,而積欠的房資也只好由趕跑他的左斷來付,害他想老實地付一次賬都不行,沾光地白吃白住。 "左斷……會幫你付賬?"左斷誓言要砍那五個人的人頭可是出了名的,還會拉下身段來替他付賬? "我留張字條叫他早些去看大夫好了。"蘭析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也該回報左斷一次,於是他又拿出文房四寶在桌上龍飛風舞地寫起來。 "左斷病了?什麼病?"吼聲這麼大的人一點也不像是生了病啊。 "相思病,他太想我。"那日他在觀探的杯子和頸後分別抹上了兩種毒藥,只要接觸到觀探的人,必會受牽連遭傳染。而左斷會在外頭吼成這樣,鐵定是因被觀采傳染,身上佈滿了水痘和紅腫,不早點看大夫的話,癢個十日八日絕對少不了,然後左斷可能會再一次地恨他入骨。 斂影楞住了,男人……對男人?難不成左斷……斷袖之僻,所以才故意屢次捉不到這個欽命要犯? "他連作白日夢都會夢到我。"他時常耳根子犯癢,肯定是因為左斷每日都在念著他的名字詛咒他。 斂影捧著小臉怔怔發楞。沒想到左斷居然會對一個刺客相思得這麼深……怎麼辦?人家說相思無解,蘭析會被左斷的相思纏上嗎? 蘭析寫好了字條後,走至床上想將那只賴睡在床上的大白兔捉起來,可是對他敵意很深的大白兔張著一雙紅得過分的眼瞳冷瞪著他,東跳西躲地完全不肯與他合作。他回頭看了沒用水鏡的斂影一眼,再轉而對大白兔森冷地一笑,按著拳頭靠近它。大白免一收到他無聲的恐嚇,再也不敢與他擺譜,慌忙地跳下床鋪躲到斂影的懷裡尋求庇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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