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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喜上眉梢,「你肯答應了?」

  「我沒辦法耗上一、兩個月。」他咕噥著,偏著頭看她的表情。

  「好極了!你幫我,我也會幫你。」慕炫蘭臉上漾著燦笑。太好,這下要殺雷萬春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慢著,我想我還是重新考慮你的提議。」朝歌愈看她的笑容愈是覺得不妥,忙又收回先前說的話。

  他又想反悔了?昨晚他也是這樣,一下說要殺雷萬春,一下又說不殺;他不能在這當頭又反復起來。

  「重新考慮?你不是答應了?」她兩手按著桌面,把臉靠近他,緊張的問。

  他盯著她的臉說出他的憂心,「因為你的長相大大不妥。」

  「長相與我要辦的事有何干係?」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殺雷萬春跟她的長相怎麼會有關係?

  「關係大了。」他煞有其事地重重點頭。

  她滿頭霧水的請教,「大俠,我的臉會礙事嗎?」如果她的臉會礙事,那她把臉蒙起來就是了。

  「會,粉粉嫩嫩的,像花。」他忍不住伸手撫向她的面頰,指間柔細的觸感,感覺彷佛是在摸一朵桃花。

  慕炫蘭被這個古怪的男人氣得柳眉倒豎,「長得像花跟行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無聊的男人,拒絕她就只因為這個無聊的理由?

  「八竿子都會連在一起。」朝歌認真的否認,並且拿出懷裡的黃曆,「你信不信命理風水?」

  「信啊。可是我臉上有寫風水嗎?」她也拿出自己剛才還在看的黃曆。

  「有,我怕你可能會是那一棵桃花。」她長得太像桃花了,如果她是那個桃花劫的話,那他要辦的事鐵定會被她搞砸。

  「桃花?」她愣了一下,不懂他所說何意。

  「我的桃花劫。」既然大家都是看黃曆的人,那她應該也信這一套才是。

  他的表情更是驚訝,「你也有桃花劫?」怎麼這個男人也有桃花劫?她不會是遇上了他的噩運吧?

  「難不成你也有?」朝歌的臉色更加暗沉。

  「鐵板神算告訴我,我這個月犯桃花劫。」壞了,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的桃花劫那她不就要走噩運了?

  他攏聚了眉心,「鐵板神算?城隍廟口那個鐵板神算?」他不信,他已經倒黴了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有這種倒黴的事發生?

  「你……你怎麼知道?」慕炫蘭害怕地指著他的臉,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我也是在那一攤算的。」

  ***

  慕炫蘭,出門前要先翻黃曆看宜不宜外出,住的地方要先看好風水,屋子一定要坐北朝南,屋前不栽桑後不種柳,床尾絕不朝向房門,床頭絕不向窗面鏡,喝茶茶水要半溫半涼,行事皆以黃曆為本。

  朝歌,用膳要翻黃曆看時辰,就寢也要挑個吉時才入睡,身上的衣著為避免與喪服相近,故從不穿黑色系的衣裳。做任何事前必先采測風水,如風水不佳必換,每月固定給神算衛非算上一回,以求消災解噩。

  當這兩個迷信的人遇上時,就會產生更多許多迷信的舉動。

  一用完早膳,朝歌與慕炫蘭各自抱著自己的黃曆,一同窩在朝歌房裡努力鑽研該如何破解他們都有的桃花劫,只是他們兩人的黃曆上皆沒寫所謂的桃花劫和解決之法。兩人在快翻爛手中的書還是沒找到桃花劫的解法後,這兩個迷信的人就又有了實質的行動。

  迷信的力量是很偉大的,尤其當這兩個人信黃曆皆已信到有點走火入魔的地步時──

  朝歌將整條客棧街上所有的黃曆都撤回他的房中,一張方桌上擺滿了著作者不同的曆書,和慕炫蘭一同埋首苦找,找完一本換一本,從天亮到天黑,再由子夜到破曉,蠟燭燒盡了就再換一根,肚子餓了就叫小二把膳食送進房,邊吃邊看黃曆,兩人四隻手從沒停下來過,整間客棧的人都當這兩個三天三夜不寢不息的男女,已經迷信到瘋了。

  慕炫蘭聽著清晨窗外的鳥鳴聲,無神地無力的翻著書頁。她在這裡翻黃曆已經翻了三天,再加上去行刺的那晚,她已有四天四夜沒睡,實在沒法像她對面的那個男人還能翻得那麼勤。那個男人也跟她一樣四天四夜沒睡,可是他還能精神飽滿的讀著黃曆,他是打哪來的體力呀?曆書讀多了也會有神力嗎?

  她陣亡地埋首在書堆裡,「找到了沒?」

  「找到一個箴言。」朝歌緊緊握著手裡最後一本還沒翻完的黃曆,兩眼猛盯著書中的那一小行字。

  慕炫蘭的精神瞬間全都恢復,「怎麼說?」

  朝歌喃喃念出,「桃花劫,忌多情多欲。」照這書上所寫,他只要別與女人有感情上的牽扯,那他應當可以避過這個劫。

  她又趴回桌上,「那本沒寫錯?多情多欲就是噩運?」這個解釋她從沒聽過,也不知情欲會怎麼害人。

  「沒遇過,也不知這書准是不准。」對於這個解釋,朝歌跟她一樣也是很沒有信心。

  「我們找了幾天?」慕炫蘭精神不濟地盯著桌上那一大堆黃曆。

  「三天。」他揉揉酸澀的頸子,再把桌上還燒著的燭火吹熄,扔到桌下的蠟燭山上。

  「如果找不出桃花劫的正解,我們還要不要殺雷萬春、搶火鳳凰?」雖然已經談好了買賣,但一直跟他耗在這裡找避開桃花劫的法子,她都快忘了要去殺雷萬春這回事。

  「人照殺、鳥照搶,這個桃花劫避不避得過就聽天由命。」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這個月倒黴不打緊,可是他要下個月不再倒黴的話,就得先能活到下個月。

  慕炫蘭放棄的合上書頁,「我不找了,我只有一個月的噩運,我在這個月萬事皆小心點就是。」才一個月而已,她多看點黃曆以保萬全就成,她不要再浪費這種時間。

  「我也是只有這最後一個月的噩運。」朝歌扔掉手中的書,兩手插入濃密的發中長歎。

  「歇會吧,我們都別找了。」她倒杯濃茶給他,這三天來都沒看他喝什麼水,他一定渴極了。

  朝歌戒備地看著那只裝水的杯子,很是猶豫。但他實在很渴,喉間幹得似有火在燒,手指忍不住就朝那只杯子伸去。

  清清亮亮的碎裂聲把快睡著的慕炫蘭吵醒,她揉著眼,而後愣愣地看著他氣顫的身子和鐵青的臉色。

  方才他不是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又……破了。」朝歌咬牙切齒地瞪著桌上那只碎裂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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