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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淩霄哥哥──」湘湘三步並作兩步地朝他的廂房直奔而來,在她尚未抵達之前興奮的嗓音便已傳到。「你剛才說要把衣裳都洗好晾好方可以來看你,我全都做好了。」她沖向房門,邊跑邊喊,「我告訴你,你那件被我扯破的衣裳,是我不小心……」

  任淩霄有先見之明地對她提出警告:「門檻。」

  「啊?」湘湘在還未弄清楚他的話意前,一腳已絆住了門檻,整個身子往前撲倒,在千鈞一髮之際,她以唯一能反應過來的雙手掩住臉龐。

  每次都只會保護那張唯一可取的臉蛋……任淩霄搖搖頭,熟練地移動步伐,在她與地面作最親密的接觸前一手提起她的腰肢,一手拎起她手裡的東西,並將她托抱起來,與她眉眼相對。

  等待了老半天卻不覺摔疼的湘湘納悶地移開雙手,直望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乾笑地搓著雙手對他解釋:「我是因為見你回來了,一時太高興所以……」

  「所以忘了我的房門會有門檻。」他理所當然地幫她接完臺詞,抱著她繞過躺在地板上的門扉,將她安全地放在圓桌前。

  湘湘漾滿笑意地向他邀功,「我不只有幫你洗衣裳,你不在時我還有幫你打掃房間喔。」

  任淩霄看了她過於甜蜜的笑靨一眼,不敢抱任何期待地轉身環視經過她那雙手打掃過後的廂房。

  遭她清洗過的窗櫺,上頭的紙片都已變成糊狀必須重新黏貼過;師父贈給他的山水墨實,也在她的擦拭下變成了一片墨漬;房裡僅剩的一組茶具,每個茶碗在她的洗滌過後都缺口斑斑;牆角則囤積著一堆被她洗壞的衣裳和破碎的瓷器……

  「看得出來。」不聽她說,他還以為他的房裡是遭逢過小偷或是大盜的洗劫,才會被破壞得這麼徹底。

  湘湘不好意思地搓搓俏鼻,「那些是……」

  「是意外。」總而言之都不是她的錯,是他房裡的東西不夠堅固,以致於無法承受她善意的清掃。

  「你被我洗破的衣裳,這次我有事先做幾件準備賠給你。」她舉高帶來要給他的衣裳,將她特地縫製了好幾晚的成果展示給他看。

  任淩霄盯著那些歪歪斜斜的針線功一會兒,再抬起她的雙手,果然在她蔥白十指上找到被針孔過的痕跡。

  「我只是……」湘湘提心吊膽地看著他眉心逐漸聚攏。

  他淡淡冷哼,「只是順便把手指縫下去。」

  「就光會數落我!」湘湘氣餒地捶打著他的肩頭,「你都不想想你一聲不響的就下山去,害得人家有多想你,結果你一回來就先清算我的不是,我看你根本沒有想過我。」

  「我很想你。」任淩霄不痛不癢地握住她的小手,並自懷裡掏出傷藥為她受傷的手指抹上。

  「真的?」湘湘的小臉瞬即閃過一陣紅霞,期待地盯著他的眼眸。

  「我一直在想,」他實話實說,「我不在的期間你又捅出了多少樓子等我回來收。」

  她挫敗地垂下肩頭,「我已經儘量將災害減至最低了。」她怎麼知道那些東西總會在她不注意時被破壞?她真的是很有誠意想把每件事做好,可是結果總不能如她所願。

  「我相信你曾盡力。」

  湘湘望著他忍讓的臉孔,雖然老早就知道他會對她擺出這號表情,可是心底還是覺得很難過。為什麼不管她做任何事,總是無法討他歡心?相反的,她好象做得愈多,也就錯得愈多,再這樣下去,她就只能當個什麼事都不能做的花瓶了。

  「過來看看,這些是帶回來給你的。」任淩霄拍拍她沮喪的小臉,將大老遠帶回來的布包在她眼前攤開。

  「全部都是給我的?」她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撫著那些柔軟似雲的各色絲綢。

  「你別再親自拿針線,我會下山找個織娘為你裁制新衣。」她的衣裳八成都已被她自己破壞殆盡了,再不買些布料回來,閑雲居裡唯一的十八姑娘就要光著身子了。

  「這個呢?」她再指著那些令她眼花撩亂的胭脂花粉。

  「請師娘幫你。」他考慮萬全的吩咐,「我不希望你又畫成大花臉出門嚇人。」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湘湘頓時一掃先前的沮喪感,眉開眼笑地摟著他的臂膀。

  任淩霄不耐地撥開她,「湘湘,不要纏著我。」小丫頭性子愈變愈快,剛剛是誰在溪邊大喊他不疼她,還懷疑他外頭有女人的?

  「大師兄。」樊司棋心情甚好地踱進他的房裡,臉上還掛著一抹陰險的笑意。

  跟在後頭的紀映臣一手擰著鼻尖,一手將託盤放在他的面前,「湘湘叫我拿這個來給你。」

  「這是什麼?」任淩霄看了好一陣子後,還是辨認不出那碗稠稠糊糊、似泥非泥又帶著異味的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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