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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瞧見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雷持音微眯起眼,心道:敢情真是撥空來嚇她的?

  “風度翩翩的君子,夜入姑娘寢室羞也不羞?”她邊說邊不著痕跡地審視自己身上,確定衣衫還算整齊,才放下心來。

  “你夜夜窩在我的床邊都不覺得羞了,我又有什麼好羞的?”他居高臨下,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

  雷持音呆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知情,還將一切看在眼裡。他怎麼現在突然戳穿她,而不是先前就說?她一個姑娘家要將臉擱到哪去?

  瞧她從一臉傻樣變得滿臉羞窘,他不自覺地嘴角微勾,轉移了話題,“你在聞香樓被人迷昏前發生什麼事?”

  雷持音頓了下,幽幽地道:“裡頭人很多,一進大廳我就迷失了方向,有男人不斷地拉扯我,我閃過後往廳旁的長廊跑,正好瞧見酷似那男人的身影,我追趕過去,哪知道經過一個轉角,有人拿什麼往我臉上一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說著說著,她覺得自己根本有勇無謀,更糟的是,還自打臉面,頓時頹喪地垂著臉,氣若遊絲地問:“是爺帶我回來的?”

  “是,是我未經姑娘允許,唐突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乍聽之下,頗像磊落君子告罪,但仔細聽他說話的抑揚頓挫,就知道他分明是在諷刺她。

  “事急從權不怪爺,而且——”她認命地說著,在床上朝他跪拜。“多謝爺的救命之恩。”

  進入大廳時,她就知道那裡是勾欄院,她卻傻傻地落入別人的圈套,傻傻被迷昏。她昏在那種地方,要是沒人搭救會發生什麼事可真是不難猜,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

  易承雍讚賞地微露笑意,還以為她會要強地與他爭辯,沒想到她竟是這般胸懷坦蕩且是非分明,和他所見的宮中女子全然不同。

  目光無意中落在她垂首時露出的一截玉白頸項,他不由得僵硬地轉開眼,道:“姑娘無需客氣,再者有些事還想跟你問個明白。”

  雷持音抬眼,不等他問話,便道:“爺,我想起來了,那輛馬車上有葵花紋樣,那是礦官所有的,是通陽特有的紋樣。”

  通陽的玉礦有八成是雷家的,打從幾十年前,雷家一直都是和礦官打交道的,只是她太久沒瞧見那徽章,那日瞧見只覺得眼熟,也忘了將這細節告知。

  “這事我會派人去查。”若真與礦官有關,那就難怪老八翻遍通陽城也找不到人了,畢竟任誰都不會將那些事聯想到官員身上。

  “肯定會找著人的,城門已封,只要循著幾個地方去查,還有那位姓莊的牙人也得找。”

  “你對這事倒是上心。”

  “能不上心嗎?我可不想被當成同夥。”

  “我把你當成同夥了?”

  雷持音丟了個眼神過去,明明白白地質問:沒有嗎?當她的眼睛是裝飾用的不成。

  “那時爺要是肯追,肯定會逮著人的。”她有些埋怨地道。

  想逮人的明明是他,可遇見了,他偏又消極被動,那當頭他要是肯帶頭,底下的護衛動作肯定更快,他會不瞭解這道理?

  “要我和你一樣,有勇無謀地闖進去,落得被人迷昏的下場?”

  雷持音臉頰燒燙燙的,覺得自己確實是大膽過頭,差點害了自己,可是——

  “一開始我又不知道那裡是勾欄院,何況您是個男人,還能帶護衛光明正大地查,偏偏您卻不動如山,好好的時機錯過了,想再逮人就得再多費點時間了。”

  易承雍神色微變,沉默了一會轉過身道:“時候不早了,該用膳了。”

  走回寢房,他喚了一聲,外頭的人便趕緊去準備。一回頭,見她還待在花罩裡,他道:“你不一道用膳?”

  隔著珠簾,雷持音面帶疑惑,這人今天是吃錯藥了,居然邀她一道用膳?

  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同桌用膳過,況且他倆什麼關係,不相干的男女坐在一塊用膳……清白,算了吧,還是先填飽肚子比較實際。

  於是她稍稍梳洗過,走到他的寢房,還未坐定,門便已被推開,丫鬟陸續端菜進房。

  她打量幾人後,不禁疑惑,怎麼今兒個的丫鬟都如此眼生,竟沒一個識得的?而且……

  “怎麼不見朱嬤嬤?”她脫口問著,看了易承雍一眼,卻見他沒半點反應。

  她先是不解,隨即又釋然,他一個爺兒哪裡會在意府上有幾個丫鬟?只是,朱嬤嬤可是盡心伺候著他的,每每用膳時,都是她領著丫鬟入內,候在一旁等著吩咐,今天不在倒是奇怪。

  站在最前頭的丫鬟垂著臉,低聲道:“朱嬤嬤還在廚房裡忙著。”

  “喔。”她應了聲,看著外頭天色,像是早過了飯點,也許是特意替他們倆備膳,朱嬤嬤才還在廚房指揮廚娘吧。

  收回視線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古怪,再望向門外,卻見護衛一個個也很眼生,雖然腰間有系珠穗,但她卻完全兜不上,比如空汶,空汶是她今天才見過的,系的是白瑪瑙,可是眼前系白瑪瑙的人根本就不是空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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