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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的珠穗在哪?」

  空澧愣了下,手往腰間一撫,驚覺隨身的紅瑪瑙珠穗不見,忙道:「主子,空濟外出前差人通知屬下隨侍主子,屬下急急忙忙過來,一時忘了佩戴,還請主子恕罪。」

  易承雍臉色平淡,眸光卻冷得足以冰凍一切,只道:「去戴上。」

  「是。」

  雷持音嘴裡還咬著烙餅,看著空澧離去的背影,再看向易承雍的側臉,脫口道:「爺生氣了?」

  易承雍懶懶揚眉,斜睨著她。

  「……當我沒說。」她還是繼續啃她的烙餅好了。

  有時她會忘了這個男人的身分有多尊貴,說起話來沒個分寸,往後她會謹記在心。

  不過他倒是很注意細節,連空澧有沒有戴珠穗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禁懷疑他剛剛都不吭聲,是因為發現空澧沒戴珠穗所以生氣了。

  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還是說,珠穗有什麼意義?

  對了,似乎他身邊的護衛都佩戴著珠穗,只是不同玉石罷了。

  晌午時分,一輛馬車在城南的一家玉匠坊停下。

  正在打盹的守門小廝抬眼打了個哈欠,見有人從馬車下來,便起身揮著手,「咱們師傅不在,還請回。」

  「這位小哥可知道馮大師上哪了?」雷持音一下馬車便端著笑臉,姿態萬般柔軟。

  小廝見是個秀麗清媚的姑娘,笑意微漾,嬌美可人,儼然像是桃花仙下凡,頓時看直了眼,傻愣愣地道:「師傅買酒去了。」

  「我能否在這兒等?」

  「行行行。」小廝像是被迷了魂,連退了兩步讓她進門。「待這兒,可以擋著風。」

  「多謝小哥。」雷持音提著食盒,笑容可掬地道謝。

  小廝忙搖著手,晃頭晃腦的,不住地偷打量她,正想開口跟她攀談兩句,便見馮學剛從街角走來。

  「師傅,這位姑娘找您。」小廝忙喊道。

  馮學剛身形如竹挺拔修長,睨了雷持音一眼,便視若無睹地從她身旁走過,話也不說一句。

  「小女子雷氏見過馮大師。」雷持音壓根不以為忤,哪怕他背對著自己,還是朝他福了福身,盡到了禮數。

  馮學剛腳步一頓,緩緩地回過頭,眯起眼,他目光如刃,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卻是吭也不吭一聲。

  「哪來的雷氏?」半晌,他才問。

  「京城雷氏。」她笑答。

  「京城裡姓雷的不多。」他沉吟著。

  「確實,小女子……小女子曾聽大伯父多次提及馮大師,還說大師手藝高超,見識廣博,若有玉石方面的問題都能上門請大師解惑,對大師慕名已久,方巧小女子到通陽城,便想著給馮大師送來明州烙餅,讓馮大師解解饞。」她確實有堂妹,也已經出閣,這說法天衣無縫得很。

  原本帶著幾分戒備疑惑的馮學剛,一聽到明州烙餅,雙眼立刻發亮,「恪餅在哪?」

  「在這。」她趕緊將食盒奉上。

  「走走走,既然是雷家的人,那就進來吧。」他欣喜喊著,讓下人備茶。

  雷持音笑眯眼,回頭朝馬車上的人笑了下:便跟著馮學剛進了主廳前的一座亭子。

  才剛坐下,馮學剛已經取出烙餅,豪氣地咬下一大口,可這一口卻讓他愣怔住,皺著眉嚼了好幾下,問:「這烙餅是誰做的?」

  「小女子做的。」

  「是嗎?倒是和持音那丫頭做的味兒很像。」

  雷持音心底意外極了,她還不知道他的嘴這般刁,竟還記得她做的味道,畢竟她不過做過一回讓他嘗鮮罷了。雖說那回他嘗到時,還將她大大地誇了一番,但也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時的她還是個丫頭片子,而他是個少年,卻已在通州一帶極富盛名。

  「是持音姊姊教的好。」

  「果真是持音那丫頭教的……」呢喃著,他垂下眼睫突然不語了。

  雷持音瞅著他,不禁想,難不成他這是在為她的早逝難過?

  「馮大師,持音姊姊生前過得很好,每天都是開心度日的。」他的神情太落寞,教她忍不住出言勸慰。

  誰知馮學剛一抬臉,狹長美目滿是怒焰,「她哪裡過得很好?她哪裡開心度日?我說她就是個傻的,從沒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生活,竟蠢得為了照顧表妹嫁進卓家,最後還遭自己的夫君毒殺而死,要不是那混蛋早已燒成灰,我都想進京鞭那混蛋的屍了!」

  雷持音被他毫不遮掩的怒焰給嚇得呆住,她從不知道原來他這般關懷自己,畢竟她最後一次到通陽城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而他待她始終不冷不熱,唯有她拿出珞餅時,他才會漾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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