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主君保安康 | 上頁 下頁


  男人擱下了書,垂睫思索著。

  空濟站在一旁,哪怕想不通主子的結論從何而來,也不敢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男人正是當今皇上的皇叔,由太祖皇帝親封的睿親王易承雍,親賜免死金牌,親掌太祖皇帝手邊的一支暗衛空武衛,封地在京城西方的糧倉明州。

  如此尊貴的身分,就連當今皇上都得禮遇他幾分,更何況當今皇上易珞能夠坐上龍椅,還是易承雍在先皇駕崩時帶兵平了諸王逼宮之亂,拱著易珞上位,光是這份恩情,易珞就該結草銜環以報。

  然而,人心易變幾乎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去年入冬時,通州澇災,皇上命左都禦史趙進為巡撫,前往通州賑災,豈料在年前卻傳來趙進被殺的消息,於是皇上便要易承雍到通州走一趟,查查趙進的死因。

  這事聽來似乎沒什麼不對,但只要往細處想就知道其中有鬼。

  當年諸王逼宮,唯有肅王留在封地通州不動,於是皇上的兄弟最後只剩下肅王,在空濟想來,哪怕肅王向來安分守己地留在通州,沒有皇令絕不擅離,還是成了皇上心底的那根刺。

  要說趙進之死是為了嫁禍肅王,任誰都不意外,可偏偏主子又不覺得事情有這般單純,如果真的只為嫁禍肅王,皇上沒必要讓主子走這一趟,於是偏往細處查。

  趙進前往通州時,皇上特地派了一班禁衛負責護衛趙進的安危,可趙進卻是死在驛站裡,刺客並未驚動任何人。

  照理那一班護衛該回京請罪,然而卻是一個個下落不明,如今好不容易循著線索快要逮著人了,人卻死了。

  「楚寧?」易承雍低聲喃念,好半晌才道:「空濟,差人傳個消息查查楚寧的底細,還有,到驛站確定當初跟著趙進投宿的那幾個護衛的身形五官,讓知府差人到亂葬崗再查一遍。」

  空濟眨了眨眼,先應了聲之後又忍不住問:「王爺,到亂葬崗要查什麼?」

  易承雍冷冷抬眼,空濟見狀呵呵乾笑著,努力地思索,可他愈是思索,就愈覺得腦袋空白。

  他家王爺的面貌在京城裡是數一數二的俊美,可說到那一身的冷勁,說是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硬生生的讓那張俊臉打了折扣,再加上天生威嚴,閒雜人等根本就不敢直視他。

  腹誹歸腹誹,空濟的腦袋也沒閑著,就在他絞盡腦汁的當頭,靈光閃過,他脫口道:「王爺的意思是當初沒有回京請罪的護衛恐怕都早已遭不測?」那不就意味著楚寧也涉嫌重大,可楚寧也死了,難道說他是被幕後黑手給殺人滅口了?

  「查查便知。」易承雍垂斂長睫,再度翻開了書,對這話題沒半點興趣,他只知道,他對易珞的耐性愈來愈低了,只要他膽敢不知分寸地玩到他頭上,他會讓他知道,他能讓他坐上龍椅,自然能將他從龍椅上拉下。

  「現在去嗎?」空濟輕聲問。

  易承雍骨節分明的長指微動了下,連眼都沒抬,空濟已經飛快地走向門口,眼見著就要拉開門,易承雍的聲音又響起——

  「對了。」

  空濟二話不說地轉身,等候命令。

  「昨晚那位姑娘醒了嗎?」他長指輕敲著桌面。

  「這倒不知道,我將那位姑娘交給朱嬤嬤照顧了。」空濟這回反應更快了,「我讓人將朱嬤嬤找來?」

  就算他猜不出王爺怎會突然掛念一個姑娘家,但只要王爺開口,就算要他卑劣地把那姑娘綁進王爺房裡,他也會照辦的!

  見易承雍長指動了動,空濟馬上意會,決定先將朱嬤嬤找來,再去查趙進護衛們的事。

  空濟離開不一會功夫,朱嬤嬤已經來到書房。

  「主子,大夫的意思是,那位姑娘被馬車撞到的傷並無大礙,反倒是頸間的傷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朱嬤嬤垂著臉,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雖說她也服侍過王爺,但後來王爺讓她打理這個位在通陽的宅子後,她有多年沒見過他了,如今再見只覺得他周身的威壓更甚以往。

  易承雍對她傷勢如何沒興趣,逕自又問:「那麼,她可有說什麼?」

  「老奴跟她提到待她傷好些便聯繫她的家人來接她,可她卻說能否差人送她到城南三坊的徐家。」

  易承雍緩緩抬眼,問:「城南三坊的徐家?」

  「那位姑娘像是受到驚嚇不記得身在何處,老奴跟她說了這兒是通陽城後,她整個人都傻住了。」

  「然後?」

  「她喝了藥後又睡著了。」

  易承雍聞言叮囑待人醒來便通報一聲後,讓朱嬤嬤退下,自顧自垂眼思忖,京城的城南三坊徐家,不正是行商徐家?徐家沒有女兒,但兩年前一和離的媳婦失蹤,該不會是她吧?

  不過,她的身分為何並不重要,他想知道的是,昨晚在亂葬崗上她有沒有瞧見了什麼。

  申初時,雷持音甫睡醒,早已經有熱呼呼的膳食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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