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招福小半仙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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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笑聲,關子悅猛然回過神,放了左手看過再換右手,確定壓根沒有蛆爬上手,才惱火地罵道:「湯榮,你很過分耶!」 「什麼湯榮,叫三哥。」 「我年紀比你大,叫什麼三哥?況且我都叫你義父藺大哥了,你是想跟你義父同輩嗎?」這個臭小子,要不是手邊沒人手,真不要他幫! 「你哪裡年紀比我大了?」湯榮眯起了眸,上下打量著她。「你頂多才及笄而已吧?」 任何一個女孩被低估了年紀都會覺得開心,然而關子悅聽了只有不滿,只因她的時間像是停止了,外貌身形一直停留在十三、四歲。 「我今年二十三歲了,湯弟弟。」 湯榮不禁發噱。「不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能不能先把蛆清光了再聊?」 當關子悅正要反唇相譏時,底下傳來馮玨萬般無奈又極端淒涼的嗓音,教關子悅嚇得倒抽口氣。 「大哥,你醒了……」 「死人都快被吵醒了,何況是我?」馮玨再一次絕望地閉上眼。「動作決,順便閉上你的眼。」 他很清楚,有人相救已經很幸運,不能再要求更多,但他也不願讓個姑娘繼續瞧下去,現在已經是他底限中的底限了,只求快點完事。 關子悅小臉泛紅著,怒瞋了湯榮一眼,要他趕緊動手。 湯榮聳了聳肩,快手收拾著蛆,又聽她道:「弄好了要確定有沒有蛆掉在床上,或者是爬到我大哥身上,蛆會亂鑽的。」 湯榮睨她一眼,把盛了半碗蛆的碗往桌上一擱。「我呢,眼睛不好,也沒興趣看其他男人,你要是得閒,你來找吧,看仔細一點,橫豎是你大哥嘛,大不了就親上加親,也沒什麼不可。」 「不知道我把藺大哥找來,你的眼睛會不會好一點。」關子悅放下被子時一併沉下臉,她知道湯榮有惡趣味,但玩笑開過頭了,她不能忍受。 湯榮笑得壞壞的,拚命地鼓吹著,去吧!「我爹呢,跟我娘在田裡忙著,畢竟正是秋收之際,我大哥呢在宮裡還沒回來,湯顯跟小寶跟著下田去了,你有本事就去田裡告狀,要是不知道是哪畝田,我還能帶你去呢。」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昨兒個我才剛去過,是說……等我特地走這一趟,藺大哥跟藺嫂子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要知道昨兒個我想了法子讓麻雀不吃稻子,藺嫂子可是再三感謝我呢,我挾恩求報是顯得小心眼了點,但為了我大哥,我會變得很小心眼。」 說到這事,湯榮不禁問:「昨兒個我沒在場,沒瞧見是怎麼一回事,但聽我娘說,那些麻雀像是會聽話似的,一群全都飛走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說來可神了,他那個娘是外冷內熱的人,不熟識的人會以為她天生冷情,任何事都不能使他娘驚奇,可偏偏就是親近她,而且將這事說得口沫橫飛,興致勃勃,要他不跟著好奇都難。 要知道,每年秋收前後,那群麻雀像層密織網般飛撲而下,怎麼趕都趕不走,她卻輕而易舉地令麻雀全飛光了,簡直是邪門。 關子悅笑眯眼。「想知道?成,等你辦妥了我交托的事,我就說給你聽。」 湯榮呋了聲,朝她擺擺手。「去去去,到一旁去,要是一會不小心瞧見什麼,別說我沒警告你。」 關子悅應了聲,才又對著馮玨道:「大哥,你忍一會,只是想確定蛆是不是都清空而已,別介意。」她想,沒人喜歡赤條條地任人看的,她知道他心底不好受。 馮玨乏力地點點頭,慶倖他倆鬥嘴算是告一段落,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個兒要被晾在一旁多久。 待關子悅一離開房,湯榮掀被子前,道:「欸,子悅她大哥,我要掀被子了,會盡可能地別弄到你的傷口。」 「麻煩大人了。」 湯榮頓了下,深邃的眼斜斜一瞟。「子悅她大哥,你是什麼人,怎會知道我在朝為官?」 「大人,草民是京城人氏馮玨,昨兒個和王爺聊了些許,如今聽子悅喊大人湯榮,自然是知道大人是今年的新科武狀元,子悅那丫頭說起話來沒分寸,還盼大人別跟個丫頭一般見識。」 攝政王藺仲勳和其王妃認了四個義子,其中年紀最大的唐子征在三年前登科,雖然只是三甲,但聽說從小就是少帝的伴讀,所以仍進了內閣,封為侍讀學士;至於湯顯和湯榮這對雙生子,從去年秋闈在京城裡就人氣滿點,今年殿前拿下文武狀元,大夥不意外,只因這對雙生子也是從小跟侍在皇上身邊的,再加上藺仲勳之故。 傳聞中,攝政王雖然歸還了權,但用三名義子箝制住皇帝,藉此重掌政權。 而京城的商戶無所不用其極地接近的是湯顯,只因他官小權大,六科給事中這個位置足以讓六部之首全都不敢造次,而商戶想與宮中拉上關係,六科給事中可是最快的跳板,但可惜至今無人能攀上關係。 而年紀最小的藺小寶至今倒沒聽聞什麼建樹,聽說面貌如玉,只是甚少有人目睹容顏。 至於眼前的湯榮,面若冠玉,雖未及冠,卻已有懾人氣勢,也真虧子悅那丫頭敢與他杠上。 「唷,你這話是說,我要是認真了,倒顯得我小鼻子小眼睛了?」湯榮哼笑著,掀開被子詳察他身下是否有漏網之蛆。 「大人誤解了,子悅那丫頭不懂規矩,怕衝撞了大人。」馮玨神色有些扭曲,他平常面對任何人皆能神色不變地周旋,只是此刻他身下傳來陣陣涼意,實是教他很難從容。 「不懂規矩才好,瞧那一個個哈腰奉承的,膩極了。」湯榮說著,雙眼也沒閑著,確定沒有落網之蛆,才放下了被子。「馮玨,怎麼你姓馮,子悅姓關?」 平常他是沒興趣打聽別人閒事的,但是呢,子悅那丫頭有趣,沒心眼又直率,是個能相交的,偏偏她這個大哥不同,表面溫和,眸色銳利,怎麼也不能將這兩人兜在一塊,他才好奇起來。 「不瞞大人,前些日子在下前往了疏郢城平川鎮辦差,遇上了子悅,那丫頭一見我便喊大哥,直說我和她大哥相似極了,而後她因故攪進了一些險事,我為了救她掉進了暴漲的溪裡,豈料就這樣一路沖到啟德鎮了。」算一算,這水沖了五、六百里路啊。 「喔。」湯榮輕點著頭。這和子悅說的分毫不差,且這一回馮玨的眼神顯得真誠多了,既是這樣,那就沒什麼好繼續打探的,不過——「你有沒有覺得子悅那丫頭不太尋常?」 馮玨聞言,隨即聯想到他方才提及之事。「大人是指麻雀一事?」 「欸,難不成你也見過同樣的事?」 「不,還未出事之前,我曾和她上太山,她說有些牲畜受傷,她要看顧,我心想大抵就是兔子野禽之類的,可誰知道我瞧見的竟是一頭老虎。」 「老虎?太山那兒也有老虎?」 「是啊,那只老虎的嘴要是打開,應該可以把她的頭咬掉,可那只老虎一見她又是舔又是撒嬌的,教人傻眼。」如今回想那驚險一瞬,還是教他忍不住冒出冷汗來,真不知道她的膽子怎會這麼大。 湯榮聽著,笑意在唇角不斷地蔓延。「真的假的?那丫頭……」 「湯榮,過來幫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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