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與妻同袍 | 上頁 下頁 |
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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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行歌眨了眨眼,瞅著曹氏泓然欲泣的臉,不解地皺起眉,朝她伸出手問:「娘,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娘只是開心。」曹氏抓著她的手不放,又哭又笑。洛行歌直睇著她,而後問著洛旭。「爹,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不就是你傷著了,你娘擔心你罷了。」洛旭見她似乎真的不記得一些事,也不打算提洛行瑤沒了的事。 洛行歌聞言,不禁失笑。「娘,我沒事,不過是小傷罷了。」她試著起身,感覺有人從背部托起她,疑惑地望去,看著于懸那張陰鬱的臉,開口道:「為什麼你在這兒?」問完再問洛旭。「爹,這是我的閨房,為什麼這個男人進了我的房?」 「呃……你不記得他了?」 「我知道,他……不是去了燕州打了幾場戰,領了軍功後,皇上破例拔擢為錦衣衛都督嘛,安國公府辦了宴,娘帶著我和行瑤一道去了,就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醒來就變成這樣了。」她說著說著,滿臉疑惑。「咱們家裡怎會出現一堆女尼,長臨姑母不是一直待在修業寺的嗎?」 洛旭聽完不由看了于懸一眼,不過他並不同情他,因為行歌把他給忘了,這婚事也許就能作廢。 于懸面無表情,目光落在洛行歌抓著曹氏的手,這一幕已經無須再問,結果再清楚不過。 他的致知,消失了。 「行歌,他是你的夫君,你真的忘了?」曹氏口吻再慈愛不過,溫柔的眸直盯著洛行歌每個表情。 「夫君?說笑的吧。」洛行歌哈哈大笑著,卻扯痛了傷口,痛嘶了聲。「說是男寵還差不多吧,畢竟我當年就看上他了,是皇上不肯給。」 聽到這裡,洛旭終於露出些許同情的表情,當然,只有一點點。 于懸喜怒不顯,只是起身朝洛旭作揖。「告辭。」 洛旭追了幾步,最終還是停下腳步。 要怎麼留他呢?女兒都把他給忘了,不如先分隔兩地,說不準明兒個行歌就把他想起來了。 回到安國公府,于懸回到寢房,未點燈的房顯得冷清淒涼。 他把下人都趕出去,獨自一人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靜靜地待在黑暗之中。 一個久待在黑暗中的人,樂於與黑暗相處,可當有一天接觸了溫暖的光,便會開始渴望光的溫暖,便會開始厭惡獨自一人的黑暗。 他從沒想過,一個人的黑暗,有一天會變得如此可憎,難以忍耐。 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過數百種的情況,卻壓根沒想過會是如此變化。 她明明已經存在,為什麼荒謬的驅邪真能將她驅逐,怎麼可能? 可是她的眼神,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愛意,渾身都排斥他的靠近,儼然是他過去所識得的洛行歌。 所以,致知真的不在了? 去哪了? 他不敢再深思,不願再深思。 胸口好痛,像是被人掐住了心,他快要不能呼吸……寒夜的黑暗中竟是如此冰冷,冷得他渾身發顫,可是再也沒有人能暖著他,沒有人會替他留一盞燭火,再沒有人敢如她那般放肆,拿他的臉作文章。 他覺得像是被什麼掏空,連力氣都被抽盡,他不願再思考,可他還是想知道他的致知到底在哪裡,想知道該去哪裡尋她,她那麼傻,他要是不護著,還有誰會護著她? 于懸猛地站起身,卻又突地頓住,逸出一聲笑。 他能上哪尋她? 他笑著,一聲聲從喉口逸出的笑,滿是苦澀、自嘲、悲傷又痛苦……好痛,他好痛…… 「大人,月下大人來了。」 外頭傳來塗勝的聲響,于懸斂眉道:「不見。」 「喂!我人都來了,你說不見?」迎著風雪告訴他第一手消息,他竟敢不見?月下漭哪裡吞得下這口氣,直接踹門而入。「你前幾天要我幫你找個叫青桃的丫鬟,如今找到人了卻不見我……喂,幹麼不點燈,裡頭暗成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找到了?」他的嗓音沙啞。 「嗯,來找你討賞呢。」月下漭打趣道。黑暗中雖然看不清于懸的五官,但他感覺得到他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找不到我的娘子。」 月下漭聞言,直接翻了個大白眼賞他。「今兒個不是初二回娘家嗎?她還沒回來,那就去找她唄。」 「找不到。」 「不可能,她還沒回來肯定還在永定侯府,你就去找她……欸,敢情是你做了什麼惹她不開心,所以不肯跟你回來?跟你說,男人嘛,咱們胸襟可廣闊了,稍稍讓一步不吃虧的,用哄的用求的,還怕她不跟你回來?」 「如果她還是不肯呢?」 「那就……死皮賴臉,死纏爛打,還要我教嗎?」月下漭教得可盡興了,畢竟于懸吃瘍的樣子可能此生唯有這一次。「我瞧她也不是個硬心腸的人,你就掏心掏肺地說些好聽話,說不準就把她哄回來了,我跟你說,只要她心裡有你,只要你肯真心真意地道歉,哪怕她在黃泉地府都會為你趕回來。」 「當真?」 「當真。」月下漭拍著胸口,腳下卻偷偷畫個叉。 誰知道啊,他不過是隨便說說。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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