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與妻同袍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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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下,她又隨口問:「誰是第一個發現右副都禦史夫人落水的?」 「縣主,是老奴。」 洛行歌望去,那是個負責針線的婆子。「你為什麼會在湖邊?」 「老奴是因為廚房忙不過來來幫忙的,右副都禦史夫人嫌茶涼,再要了一壺,老奴送來時卻不見任何人,看了一圈,瞧見湖裡的夫人才趕緊喊人的。」婆子以為自己被當嫌犯,趕忙跪下磕頭。「老奴句句屬實!」 「別磕別磕。」洛行歌趕忙將她拉起,這人年紀比自己大卻又跪又磕頭,也不想想自己承不承受得起。 「除了右副都禦史夫人外,還有誰踏進亭子裡?」回過頭,她環顧跪在亭外的一干丫鬟婆子。 「縣主,一開始戶部侍郎夫人就在亭子裡,後來右副都禦史夫人來了之後,兩人打機鋒了一陣,後來……就不知道了。」 打機鋒了一陣?洛行歌看著那個丫鬟,再問:「有爭吵聲嗎?」 「沒有,只是好像談得不甚愉快。」丫鬟很斟酌著用字。 「那麼……沒人看見戶部侍郎夫人何時離開?」 幾個丫鬟婆子面面相覷又整齊劃一地搖著頭。 這麼巧這兩人有過節?對了,問曹氏最准,畢竟今日有些女眷前來,全都是看著曹氏的面子。 像是想到什麼,她回頭看向右副都禦史夫人的丫鬟。「你呢,剛剛怎麼沒告知你家夫人和戶部侍郎夫人打過照面?」 寶蓮嚇得又俯在地上,「奴婢受到驚嚇,一時忘了。」 洛行歌想了想,也對,任誰被她爹那麼一吼,腦袋都會空白的。「那你說,戶部侍郎夫人和你家夫人聊了什麼,對方又是何時離開的?」 「沒談什麼,只是以往碰面總會隨意聊上幾句,後來奴婢去拿披肩,所以不知道戶部侍郎夫人何時離開……」 洛行歌忖著,看來,得將戶部侍郎夫人找來問清楚了。 正要開口,曹氏像是早洞察她的心思,歎了口氣,比她早一步道:「行歌,你要查辦也不是不行,可好歹先回屋裡沐浴整裝,否則真要染風寒了。」 瞧瞧她哪裡還像個新嫁娘?釵環亂了,髮髻散了,幾束碎發黏在額上頰邊,渾身濕透又沾土,在蕭瑟的秋風中狼狽得不忍卒睹,新郎官還站在一邊瞧著呢,如果自己是她……真是無臉出閣了。 一說到這事,洛行歌才想起來,「呃……我還有衣服可以換嗎?」 她想,沐浴快,重新弄個頭髮也快,可是這件喜服要清洗再烘乾,可能需要更多時間,她擔心吉時過了。 「沒有。」曹氏又歎氣了,誰會在出閣時準備兩套喜服來著? 洛行歌垂眼看著喜服上巧奪天工的刺繡沾的土,滿是髒汙,有點不知所措。「那……要穿這樣出閣?遲了時間沒關係嗎?還是……」 「乾脆別嫁了。」洛旭鏗鏘有力地道。 「可以嗎?」洛行歌忍不住雙眼一亮。 「當然不行!」 曹氏還沒來得及阻止這對父女倆的異想天開,朱公公尖細的嗓音已經吼出口,來到洛旭這個不著調的侯爺面前,強忍著怒火,道:「侯爺可別忘了,這是皇上賜婚,要是婚事未照禮部操持完成,可是抗旨!」 洛旭哼笑了聲,那些藐視王法的話正要脫口而出,就被洛行歌硬扯了兩下,示意他冷靜。 她陪著笑臉,道:「公公,可我就這一身的衣服,如今髒了又濕透了,要是延遲一點時間打理,你看行不行?」 她已經見識過這個寵女狂魔的爹可以說出多挑戰皇權、多大逆不道的話,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出閣後還得去獄中看他。 「那怎麼行?吉時都快過了!」朱公公的嗓音都快要開岔了。 朱公公內心無聲哀嚎,無奈皇上派他這個任務,就是要他親眼盯著縣主出閣,誰知道錦衣衛懾人的煞氣還是鎮不住縣主天生的孤煞命,出閣這日終究鬧了事,鬧得他心好累,多想兩眼一閉蒙混過去。 但怎麼可能讓洛行歌這般狼狽上花轎?洛旭頭一個不肯。 至於新郎官只作壁上觀,不發一語。 「要不……一品誥命夫人禮服能否替代?」一陣沉默後,曹氏開口了。 眾人把目光落在後頭一干小太監上,一個個手上捧的皆是皇上賞賜,站在最前頭那位捧的正是一品誥命夫人禮服。 對呀,也是大紅色,是宮裡的繡坊趕出來的珍品,蒙混當喜服不也挺像的? 吉時一到,八抬大轎,十裡紅妝,浩浩蕩蕩地出了永定侯府大門,搖搖晃晃地朝安國公府而去。 一路上,身穿誥命夫人禮服的洛行歌沒有半點出閣的緊張和對未知命運的不安,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那樁事。 重新整裝時曹氏說了,右副都禦史夫人黃氏和戶部侍郎夫人林氏從閨閣時期就不對盤,但也不至於鬧出這等事來,曹氏如今擔心的是黃氏要是不醒,林氏可要倒大楣了。 儘管手上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和林氏有關,但兩人結過梁子是鐵一般的事實,身為諫官的右副都禦史不到皇上面前參戶部侍郎一個治內不嚴家宅不寧的罪名,心裡怎麼過得去? 好在右副都禦史是曹氏的族弟,讓曹氏出面周旋一番,事情不致於鬧大。 只是這事真的頗古怪,府醫說亭內的茶點均無異樣,意味黃氏不是喝了茶或吃了點心後昏厥遭人丟入水,話再說回來,那是後院,沒有男人能踏入,一般下人想把黃氏丟進湖裡也不是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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