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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所謂幸福的滋味,大抵就是如此吧。

  入春後,冬雪盡融,無洪災無雪禍,百花盛開,京城裡到處生氣蓬勃,一副太平模樣。

  她每日都能見到爺無算計無虛應的笑,還能共用晚膳,偶爾爺休沐,還會陪她到牙行,教她一些穀糧甚或釵飾的鑒定,以防巴哥哥貪懶沒查個詳實,被人給詐高了金額,「像是青稞,去年隆冬大雪折損不少,市價必上揚,但哪怕上揚也不能超過原定四成價,得抑價,絕不能像門外那個粗枝大葉,行事隨意的傢伙任其價揚,蝕了牙行的本,知不?」

  在她眼裡,爺總是笑得好柔好柔,就像是春天的一池碧潭,平靜自得,偶有微風拂過才會蕩開圈圈漣漪,當然,是指沒仔細聽他話中內容的前提下。

  門外的修長身影轉了兩圈後,可憐兮兮地蹲到角落畫圈圈了。于丫兒不禁想,也許她應該跟巴哥哥說,這一招對爺是完全無效的,就怕他畫到天荒地老,爺都不會踩他。

  「爺,要不要讓巴哥哥進來,畢竟巴哥哥是牙行掌櫃,念他個兩次,往後他肯定不會再犯。」她忍不住替巴律說情了,實在是他畫圈圈都已經快畫出坑了。

  「當個掌櫃的還要讓我念兩次,傳出去能聽嗎?」周奉言笑容可掬地道。

  于丫兒眨了眨眼,真見識到爺兒不可小覷的妒火了。這話聽起來,表面上像是說巴律都已經是掌櫃了,要是聽訓,會壞了掌櫃的格,讓人笑話,可是她聽起來比較像是——已經當掌櫃了,還要他訓斥兩次,要不要臉。

  「而且他棧房還沒掃完呢,就不好讓他兩頭跑了。」

  話一出,巴律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狗,不敢張揚,嚇得夾著尾巴跑了。

  好可憐的巴哥哥……連她也沒想到爺會記恨這麼久,而且重罰不饒。棧房啊,怎麼可能掃得乾淨,那兒每日都有負責的下人打掃,可問題是屯放的貨物常常進出,風沙塵土什麼的清也清不完。

  說到底也跟自己有關,她不由得輕扯他的衣袖,待他一俯下身,她仰起小臉在他頰上香了下。

  「嗯?」

  「爺,別氣巴哥哥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周奉言笑意不變地問:「所以你是為了替他求情才親的?」

  「爺……酸味很濃呀。」她真的沒想到她的爺竟然是個妒夫,這麼一個性情如水的男人竟能燒出這麼旺的妒火,實在是她意料之外。

  周奉言移開目光,無奈歎了口氣,輕柔將她擁入懷裡。「別讓他對你摟摟抱抱,也不許他毛手毛腳,知不?」

  「沒有毛手毛腳。」簡直把巴律說成登徒子了。

  「他一見你就捧著你的臉,你還笑得樂得很。」

  于丫兒楞了下。「你……你偷看?」這分明是她頭一天進牙行的事,他沒來,結果是躲在一旁偷看?

  周奉言不自然地輕咳了聲,臉隨即被一雙小手捧住,被迫正視那張笑得有點賊有點得意,還有更多羞澀的小臉。

  她慢慢地成長成他記憶中的模樣,芳華漸盛,水眸含潤,菱唇噙嬌……他摩挲著她的唇,瞧她羞澀地垂斂長睫,那嬌羞模樣敎他起心動念——

  「爺,時候差不多了。」外頭響起拾藏萬分不得已的提醒。

  周奉言應了聲,放開了于丫兒。「丫兒,我要進宮了,今兒個沒什麼事就別在外頭走動,晌午就回府。」

  「嗯,要是今兒個趕不及晚膳就別勉強了。」起身替他整著頭冠,拉整衣襟。

  「知道了。」他摸摸她的頭,隨即踏出賬房。

  目送他離開,她回頭填寫印信文簿。

  雖說她一直很希望爺可以離宮,避開往後不必要的麻煩,但她想難度太高,眼前日日都能有一些時光相處,已是最美好的了,是不?

  「為何拾哥會在這兒?」把印信文簿寫妥後,早上的事務算整理妥當,一回頭就見賬房外頭站了幾個人,她不禁低聲問著雙葉。

  「可能是公主今兒個出閣,繁瑣禮節不少,所以不適合讓拾藏在宮裡候著,便將他遣到牙行來了吧。」

  「喔。」她還以為今兒個爺要給她驚喜,害她空歡喜了一場。「那戚哥呢?」什麼時候跑來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今兒個有商船到,來幫忙的吧。」

  「那他應該去商埠吧。」守在她門外做什麼?

  「商船還沒到吧。」

  「喔。」走到賬房外,她笑吟吟地朝拾藏和戚行欠了欠身。「兩位哥哥,快要正午了,要不要到對街的酒樓用膳?」順便找巴哥哥去,算是聊表心意。

  「爺發話了,今兒個公主出閣,送親隊會繞城,幾條大道管制著,咱們將就點在牙行後院用膳。」拾藏低聲說著。

  「喔。」後院這兒有廚房,還有幾名廚子輪值,喂的是別館裡的商隊。「那我先去找巴哥哥,邀他一道。」

  「我去就好。」

  戚行話才出口,拾藏便攔著他。「讓丫兒去吧。」

  戚行不解地看著他,他無奈歎口氣。「你受不了他的嘴碎。」

  聞言,戚行再同意不過了,只好把這重責大任交給不怕話癆的于丫兒。

  「待會午膳就擱在亭子裡,你快去快回。」戚行催促著,不忘囑咐雙葉。「巴律那張嘴要是合不起來,直接縫了,要不等舞葉忙完了,她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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