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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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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于略被大雨打得幾乎張不開眼,只能艱辛地眯起眼看他。“二弟,你身上的護身符還在嗎?” “……為何突地問起?” “因為你拿給我的是一隻和咱們都相同的護身符,後頭都繡了世字。”這是娘親手繡的,字樣花色都一樣,這世上只有三個,而那早已遺失的第三個,為何會突地出現在這裡? “啊!拔都!” “在哪?”他猛地跳起,東看西看,一片黑暗,不禁啞聲失笑。差點又忘了他早瞎了,什麼都看不見。 “不是!”在雨中,世於略必須要放聲吼著。“你記不記得那一日,我追問過拔都的出身,那是因為我在他身上瞧見了一模一樣的護身符。” “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慘笑,這意味著他在一日之間,失去了愛妻和失蹤十五年的三弟? “有這麼好笑嗎?”沉而冷的嗓音從兩人頭上兜落,伴隨著滂沱大雨。 聞聲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往上看去,瞧見拔都就站在樹上。 “拔都!”世於將喊著,內心狂喜。“拔都,璽兒呢?” 若他還在,那就代表璽兒必定也還活著,是不? 拔都躍下,停在他面前,默不作聲地伸出手。“把手伸出來。” “什麼?”世於將不解。 “拔都,那是什麼?”世於略眯眼瞧著他掌心小小的玄色瓶子。 “征北王,把手伸出來。”拔都不睬,冷沉黑眸直視著眼前人,眸中蘊著仇恨,烙著怨氣。 世於將順從地伸出手,急問:“璽兒呢?”問時,感覺有樣冰冷之物落在掌心之間。 “不就在你手中?”拔都撇唇,笑得噬血。 瞪著幽暗的前方,世於將心頭狠震了下,收攏掌心,察覺那瓶子和夕顏的骨灰瓶罐一模一樣,八成是從朝霧送給璽兒的乞巧娃娃上頭取下的。 “這是什麼意思?”世於略不解地瞅著那瓶子。 拔都冷酷的瞪著世於將。“我家主子為了替你撿起你心愛女子的骨灰瓶而被你所殺,所以,我如法炮製,將我家主子的骨灰盛入裡頭,送到你手裡,好讓你可以懸在腰間思念。” 一盞初亮的光瞬間被徹底摧毀,世于將一時站不住腳地跪坐在泥濘之間。 “二弟!” “你是該跪,也很該死!”拔都神色一凜,怒眸赤紅。“要不是你往璽殿下的心窩刺去,璽殿下不會死!” 世於將忽地一窒。“她……她不是墜崖而死?” “墜崖又怎麼著,我不是完好如初?”他哼笑,拳頭緊握。“在落崖之前,我早就擒住了璽殿下,將她護得好好的,然而最終她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世於將,這就是你對待心愛女子的作法?” 世於將面無表情,心痛欲死。 “拔都,你是我們的三弟于剛,不要用這種口氣跟你二哥說話!” “誰是你們的三弟?”他冷笑。“我可沒這福份。” “這護身符可以證明你是我們的三弟,那日,你壓著我讓璽兒為我扎針時,我明明瞧見這護身符從你領口翻出。”世于略高揚著剛找到的護身符。 “……那又如何?”他垂眸,笑得冷鬱。“他殺了我的主子,就因為聽信了旭兀術的讒言,竟不問是非地對璽殿下刀劍相向!還虧璽殿下那晚寫信要我交到旭兀術手中,就為了將他約出,哪怕是逆天之罪,她也決定親手殺了他以慰朝霧在天之靈,然而……”他目光狠絕。“你竟殺了她!你這個殺人兇手!” 拔都最後一聲怒喊恍若化為千萬銳箭,狠狠刺進世於將心坎,他痛得無法言語,熱淚摻著冰冷雨水滑落。 他早已不在乎璽兒是否背叛,只要她回到他身邊,他可以既往不咎,如今才知道她根本沒有背叛!而她卻死了,死在他的手中…… 握緊拳頭,掌心是冰冷的瓶,裡頭盛的是她無溫的骨灰…… 驀地,他左手朝世於略腰間探去,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回掌猛勁刺向心窩—— “你以為你的命可以抵璽殿下的命嗎?”快手抓住了刀身,拔都掌心被劃破,汨汨滴著血。 “我一劍還她一劍!” “二弟,你瘋了!你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的!你若敢忘了誓言,我會鞭你的屍再追下黃泉燒你的魂!”世於略惱火地搶過他的劍。 拔都銳眸冷冽地注視著世於將。“你想追去黃泉眼璽殿下道歉嗎?沒用的,璽殿下不會見你的,她死了近個把月可入過你的夢?她不想見你,請你不要打擾。”話落,轉身就走。 “於剛!”世於略瞪著他離去的身影,想拉回他,偏又掛心著心神已渙散的二弟。 世於將忽地歇斯底里的笑起來,那笑聲低啞悽愴,如夜梟泣血。 “於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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