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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栽種金銀花無人會起疑,只因金銀花乃是解毒藥材,但是斑蝥也能生於金銀花之下,任誰也猜不著這層關係。她當初對那片金銀花心生古怪,一再探訪,就是因為她隱約瞧見了蟲子。

  “確實是如此。”柳至衍輕點著頭,抬眼卻見花世澤眸色銳利地盯著裘化真,彷佛她說出多古怪的話語。

  “這下槽了……”她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

  “呃……”這還真不好解釋呀,如果她是柳葳是鞏貴妃,如今鞏、楮兩派危在旦夕,兩人必定轉為小心,而那片金銀花是絕對留不得,最好連根拔除,一把火給燒了。

  早知如此,她當初應該忍著恐懼跟柳葳打交道,趁機進朝陽殿的。

  “裘姑娘?”

  “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斑蝥,那麼德妃身上的餘毒就能解了,而且也給了條線往十二監去查,瞧瞧到底是誰買通了十二監裡的公公,將毒下在碗品。”說著,裘化真起身。“刻不容緩,我得趕緊進宮。”

  “也好。”柳至衍跟著起身,卻不慎撞掉了擺在案上的一卷畫軸。

  裘化真欲拾起,卻見畫軸已散開,而上頭的畫像……柳至衍快她一步將畫軸拾起,正欲卷起時,她忙道:“爹,這畫像是誰?”

  “這……”柳至衍揚起苦澀的笑。“她是我的小妾,十四年前就去了。”

  “爹的小妾?”

  見她神色激動了起來,花世澤不禁輕按住她的肩。

  “說來也真是巧合了,才允了讓你承接九兒的排序,這從沒掉過的畫軸突然掉了。”他神色惆悵地攤開畫,對著畫像問:“小清,你是不滿我的安排嗎?你當我不珍視小九兒嗎?

  裘化真倒抽了口氣,顫著聲問:“她……是柳九的親娘嗎?”

  裘化真不敢相信,在她借屍還魂後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小清,竟是她的親娘……可為何小清從未提起?

  “怎麼了?”花世澤低聲問。

  她搖了搖頭,再問:“她當初是怎麼去的?柳九似乎不記得自己的親娘。”這話是替自己問的,因為她真的沒有任何記憶。柳家後院裡,大多的姊妹都有姨娘,就她沒有,冷了病了無人噓寒問暖,後院從沒人提起過她的姨娘,她當自己是爹不疼娘不要的孤兒。

  “她……那年小九兒三歲,不慎掉進湖裡,她為了救小九兒溺斃湖中。”

  裘化真瞠圓了水眸,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在冰冷的湖水裡,有抹纖瘦的身影不放棄地抱著自已,用著最後的力氣將她拋向湖畔,自己則沉入湖裡……啊,她怕水不是天生,是因為她親眼目睹親娘沉屍湖底,面對岸站的是高氏……所以她怕高氏,從來就不敢拂逆她,為了能平安長大,她一直是乖順聽話的。

  “裘姑娘,你怎麼了?”柳至衍收妥了珍藏的畫,抬眼見她眸底噙淚,臉色蒼內得嚇人。

  “化真?”花世澤托著她發顫的身子。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侯爺,咱們回侯府吧。”她要回去,回去找小清問個清楚。

  回到侯府,進房前,裘化真道:“侯爺,請你別進房。”

  “為何?”

  “拜託,我求你了。”

  花世澤抽緊下顎應允了,放她一人進房,自己守在門外。

  裘化真一進房,屋裡不著燈,只有幾縷從鏤花窗篩落的光芒,她忍住激動,啞聲喊道:“小清。”

  幾乎同時,小清幽幽地在她面前現形。

  裘化真直睇著她,她的年歲就停留在爹畫上的年歲,噙著淺淺羞澀的笑,而此時,她面露憂愁,笑得苦澀,彷佛已知她知情。

  “……你為什麼從來不說?”裘化真顫聲問。

  小清扭著十指。“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你說,孤魂之所以流連人間,是因為執念未解,你呢?”她說,執念未解的孤魂未隨鬼差下黃泉,日後下黃泉會受罰的。而她都已經走了十四年,為何還在陽間?屆時,她會受到多少責罰?

  “當然是因為你。”裘化真怔忡地看著從角落裡走來的書生,聽著他道:“在她死後,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目睹你被人沉屍湖底卻無能為力,眼見你死時因為驚嚇過度而魂飛魄散,是她花費了兩年一點一滴地拼湊你,再將你推進屍骸還魂……我之所以一再允她逗留陽間,那是因為她自願在黃泉擺渡千年,永不輪回,而,現在是帶她回去的時候了。”裘化真聞言,不住地抽噎著,突然像個孩子般哭嚎出聲。

  喜她曾被疼愛過,悲她讓親娘背負如此大的罪責驀地,房門被一腳踹開,一陣劍風從她身旁刮過,直指著書生,她錯愕地抬眼,身子不住地顫著。

  §第十五章 千鈞一髮

  “你是誰?”花世澤沉聲質問。

  書生玉白俊臉上滿是壞心眼的笑,一臉愛莫能助地看向裘化真。

  “……侯爺,你在跟誰說話?”裘化真踉蹌了下,趕忙抓著他。

  “這個男人是誰?”

  裘化真呆愣愣地看著他,瞬間淚如雨下。“不要……怎會這樣?”

  “化真?”

  裘化真抹了抹淚,快速地診著他的脈,卻見他的脈息正常壓根不像有急病的病徵,可是他偏偏瞧見了書生。

  方爺見到書生之後,不出兩個時辰就辭世,那他……

  “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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