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無間王 | 上頁 下頁


  “是我!”她開心得很。

  正要喚外頭的人入內時,便聽見對面的玄夜爻涼聲提醒,“你沒穿衣裳。”

  愣了下,晏搖光忙喊,“等一下,你們先別進來!”天啊,她和他衣衫不整,在這天明之際出現在山洞內,要是被人撞見,她的清白沒了不打緊,重要的是她肯定會被誤會自己叛國通賊!

  “你認識外頭的人?”瞧她取下架上的半幹衣裳,蹩手蹩腳地套穿著,他漫不經心地隨口問。

  “當然,鬼川鎮可是我小時候所待的地方,會待在那兒的人,幾乎都是戰地孤兒。”她沒心眼地回答,穿妥衣裳後,才回頭笑說:“請王爺必定記得,石鋼得要快快運到鬼川鎮。”

  鬼川附近山脈有不少礦產,百定在貪求方便下,鬼川鎮便成了皇室授權的冶鐵重鎮,她打小在這裡長大,對於煉鐵術頗有心得,對兵器設計更是一把罩,可是近來附近的礦場已開採一空,也使鬼川鎮面臨廢廠的命運,如今若石鋼到手,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你倒是仁心,心底擺的全都是其它人。”玄夜爻哼笑,起身著衣。

  晏搖光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她剛才有說什麼嗎?還是她太容易被看穿心思?對了,剛才有許多話她都沒說出口,怎麼他好像都知道?

  ***

  深秋,一人一馬疾馳,讓跟在馬後的白蘿疲於奔命。

  對方持令牌快馬過了百定邊境,不往百定皇城而去,反倒是直接朝城郊北方的鬼川鎮走。

  兩人一路直馳到鬼川鎮的冶鐵廠外,外頭有百定官兵看守著,一見是西引胤征王,隨即進入冶鐵廠內報備。

  白蘿把主子和自己的馬匹交給看守的官兵,累得倚在樹邊,直睇著他家王爺俊挺的身影,開始後悔自己幹麼一早就慫恿他扳回顏面。

  話說兩個月前,西引百定同盟,拿下南濟大軍,逼得南濟皇帝割地又賠款,元氣大傷,然而西引也沒占到多大好處。一回西引,王爺立刻呈請皇上運送石鋼到百定,且以交流冶鐵技術為由,一得閒便有藉口來到鬼川鎮。

  來這兒幹麼?交流冶鐵技術?

  想得美!說穿了,王爺只是想為自己爭一口氣,不甘心連兩次敗在一個女人手下罷了。

  而話說回來,他又為何要慫恿王爺來此?

  因為這麼一來,王爺就不用老是征戰四方、惡意挑畔他國,可以讓中域這塊大地得到片刻安寧一他真是功德無量呀。

  只是,有必要一大早說了,晌午就趕到鬼川鎮嗎?這可是幾百里路呀!

  “白蘿,要鬼叫,最好關上心門,別讓本王聽見。”背對著他的玄夜爻似笑非笑地回頭。

  “……就是故意要讓王爺聽見的嘛。”

  他知道王爺的五感比常人強得太多,眼能透視,耳能聞百裡外,只要有心,就連人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耳,然而王爺不常這麼做,因為他渴望當個常人。

  玄夜爻身穿墨黑鑲銀邊交領錦袍,外罩深紫色裘篷,長髮垂束肩下,幾綹垂落鬢間的黑髮,映襯得他玉容更加潤白,五官深邃,只是眸底那股與生俱來的邪味,在他似笑非笑之間,令人望而生懼。

  “王爺,你怎麼又來了?”

  遠遠的,晏搖光從冶鐵廠走來,檀發抓起半頭,紮辮盤成高髻,只以銀簪點綴其間,一身青衣極為單薄,上頭沾滿鐵屑沙塵,甚至還有幾個被燙破的痕跡。

  見到她,玄夜爻濃眉微揚,瞅著她沾滿污垢的小臉。

  “這是打哪來的小乞兒?”他笑得戲謔。“白蘿,打賞。”

  “……”她眯眼瞪著他,順便瞪了眼掩嘴偷笑的白蘿。

  說實在的,不在戰場相見,不再是敵對身份,再加上這幾個月見了幾次面後,她發現她真的是愈來愈不怕這個鬼將軍了。

  “你就這樣迎接本王?”

  “難不成還要奴婢回太子府梳洗一番再見王爺?”她沒好氣地翻白眼。

  “如果可以,那是最好。”

  “不好意思,奴婢今天沒有空陪王爺下棋。”她直接說。

  說真的,她有那麼一點點後悔了。當初跟他打賭,還很惡意地坑殺他兩回,純粹只是為了國家著想,沒想到他之後會老是要找她賭。

  即使她不再賭戰事,說下下棋就好,他也答應,只是想起前一盤棋就下了一天一夜,還分不出勝負,現在又要下,她就開始覺得害怕,覺得累。

  “為何?”

  “因為今日冶鐵廠的進度奇佳,王爺難道沒聽過,打鐵要趁熱嗎?”說到今日的收穫,她不禁勾笑。

  那軟潤甜婉的笑,讓玄夜爻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既然如此,何不讓本王見見進度有多好?”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視線卻鎖住她的眉眼不放。

  “可是……”

  “別忘了,本王願賭服輸,送來了石鋼,看在本王救你一命的份上,好歹讓本王瞧瞧百定的冶鐵術吧?這並不過份。”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樣?

  “那就請王爺進來吧,不過裡頭高溫,別亂碰東西,要是沾上身就不好了。”她邊說,邊帶著兩人進冶鐵廠。

  冶鐵廠內,分為煉鐵、鍛鐵和鑄鐵三區。

  進了川堂廳,便見一幢平屋,裡頭擺滿許多石桌,桌上則擱了器具,走到最底處,則是一座傍著後方山形而建的巨大冶鐵爐,爐腰處正緩緩流出火紅鐵漿,落進旁邊的小塘。

  “師傅,我的匕首還成嗎?”晏搖光一進平屋裡頭便大聲嚷嚷,只因裡頭的爐聲、打鐵聲吵成一團,不大聲點是聽不到對話的。

  “剛燒軟,要再打幾回?”

  她走到師傅身旁,瞧了瞧早已成形的短匕。“師傅,再打個三回便夠了。”

  話落,便退到一旁,讓經驗老道的師傅替她鍛造出最鋒利的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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