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無間王 | 上頁 下頁


  玄夜爻策馬逼近她時,速度未減,眼見馬兒就快要踏過她時,才勒緊韁繩,接著玩味地看著動也不動的她。

  “是嚇軟了腿,還是篤定本王不會傷你?”

  “奴婢以為王爺還不至於會殺個弱質姑娘。”實際上,她真的被嚇到了,有點軟腳,來不及後退,但既然都沒動了,當然要打死不承認。

  “有膽識。”放眼西引,甚至其它國家,他還未見過這般膽大心細的女人。“本王問你,為何引南濟軍進蘆山頂後,他們連三天都撐不到就下山投降了?”

  他算過了,守住河套之地,截住對方退路,一旦空糧,他們必定只能下山,但三天的糧食絕對是夠的,沒道理這麼快投降。

  “王爺忘了嗎?南濟國土在麒麟縱谷之南,氣候向來四季分明,就算入冬,也只是飄點小雪,但七星岩不同,那是終年飄雪之地,再加上他們是在夏末北攻,來到最冷的蘆山頂,就算他們有糧,也撐不過酷寒。”她簡單扼要地解釋著,唇角勾著幾分嘲諷,像在譏笑他連這一點也沒想到。

  “……你倒是心細得緊。”他並不是沒聽出她話中的譏諷,只是此刻,對她的欣賞淩駕在受辱之上。

  “百定軍不如西引軍驍勇善戰,自然需要一點謀略。”地形氣候,全都得考慮在內,否則怎能百戰百勝?

  玄夜爻微揚起眉,居高臨下地瞅著她。“那麼,你要本王不帶一兵一卒前往鬼川岸,到底是要跟本王賭什麼?”

  “王爺可瞧見這鬼川?”她指向約莫三百尺寬的河水。

  “你當本王瞎了嗎?”

  他欣賞她,但不代表可以忍受她不知分寸的嘲諷。

  “王爺,這川面沒搭橋,川岸更無船,就跟王爺賭奴婢可以在半刻鐘內去到對岸往返。”她笑。

  玄夜爻下了馬,走向川岸。川面結著薄薄細冰,想要在上頭行走,實在是難上加難,就算她真能在上頭走,他也不信她能在半刻鐘內往返。

  “你要是凍死在川底,可別說是本王害死你。”他冷哼。

  “放心,就算奴婢死在川底,也是奴婢心甘情願。”晏搖光說,隨即躍上馬,拉著韁繩控制馬兒直對著川面。

  “真要賭?”基於愛才之心,他不希望她真的沉屍川底。

  “王爺怕了?”

  “倔丫頭,別冀望本王去救你。”

  晏搖光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微踢馬腹,馬兒隨即朝前快步而去,踏過川面細薄的冰層,加快速度地朝對岸急馳而去。

  玄夜爻躍上馬,難以置信她竟在微結薄冰的川面上縱馬而行,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到對岸折返。

  “王爺,可得要記得咱們的約定。”她縱馬來到鬼川中心,放緩了馬兒腳步。

  他瞅著川面,隨即策馬向前,踏上了結冰的川面,才發現,靠岸邊的冰層是細薄的,然而愈往中間的冰層愈厚。

  “你耍本王?”他微眯起銳眸。

  “這可冤枉了,王爺。”晏搖光笑得很無辜。“奴婢可沒騙過王爺。”說著,她加快速度想要回到岸邊。

  當玄夜爻掉轉馬頭時,倏地發現,由於兩匹馬在同一個區塊內踏步,讓底下的冰層裂開了,而冰層破裂的速度,隨著她縱馬回岸的動作加劇。

  “臭丫頭!”他低吼,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堂堂鬼將軍,竟被個丫頭給戲弄到這種地步!

  晏搖光回頭笑說:“王爺,動作得快了,要是凍死在川底,可別說是奴婢害死你。”

  “那你可得跑快一點,別教本王給逮著了!”他冷笑,握住韁繩的手背青筋暴綻,隨即扯動韁繩,在開始破裂成碎片的川面上跳躍行走,如流光掠底,行雲流水的騎術,讓他眨眼間就快要到岸。

  反觀晏搖光的情況就沒那麼好了,因破冰速度太劇,只見她的坐騎在最後一刻打滑了腳,她一下子被拋出去,摔在岸邊的冰層上頭,整個身子隨著碎裂的冰層往下跌。

  一個跳躍,玄夜爻已經跳上岸,回頭看著攀住河岸,卻因力氣不夠而不斷下沉的她。

  “搖光丫頭,要不要本王救你?”他似笑非笑地問。

  “怎麼好意思勞煩王爺?”儘管心裡恐懼,寒凍徹骨的川水已暈濕她的衣裳,她還是嘴硬得很。“不過是掉進川底,有什麼大不了……”

  “開口吧,只要你求,本王就救。”

  “不用了!”底下冰層一碎再碎、一碎再碎,她也愈來愈沒力氣……“啊!”

  撲通一聲,她落水了,渾身浸在蝕骨的冰水裡,教她喘不上一口氣,渾身像是結冰似的,動也不能動。

  見狀,玄夜爻依舊涼聲問著,“丫頭,你命都沒了,你要的石鋼,是要本王交給誰?”

  晏搖光一把傲骨凍得直打顫,渾身的筋絡像是要被冰水給封住,卻仍然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向殺人如麻的他求救。

  她想要石鋼打造最堅硬的武器,這麼好的買賣,絕對不可能再有下次,她應該要放棄傲骨向他求救的。

  反正,求救就求救嘛,有什麼大不了?又不代表她叛國,對不?

  然而,一念之間的猶豫,讓削骨的凍意沖上心間,一股蝕心錐骨的抽痛教她無法呼吸,連開口都不能,便意識漸散。

  玄夜爻眸色淡漠,注視著她緩緩沉入,直到連發色都瞧不見,才嘖了聲,躍入川底,將她撈起。鬼川主支流自蘆山頂而下,到了下游川面變寬,兩岸形成極大腹地,然而過了腹地之後,便是接連其它山脈,川面再度變窄。

  將晏搖光自川底撈起之後,玄夜爻原本打算帶她回營區,然而川岸距離營區約莫兩三裡路,見她唇色發紫,他怕她撐不過,於是順著下游走,找到一處山洞,就地生火替她取暖。

  當晏搖光醒來時,渾身暖得像有把火在燒,教她不由得懶懶的伸展四肢,不料指尖卻刷過一抹異樣觸感,她不禁奇怪的張開眼望去。

  玄夜爻冷硬的臭臉近在眼前,儘管臉色寒鷙,但依舊無損他絕世無儔的俊美,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她微愣了下,腦袋一片胡塗,唇動了動,她還是說不出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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