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稻香太上皇 | 上頁 下頁
一八


  “那個……一兩哥,你也不要太難過,小佟姊人其實很好的,她是面冷心善,要不怎麼會把我們給帶回家,只要你安分點,最重要的是東西一定得吃完而且不能嫌,其餘的小佟姊大致上不會太計較的。”他試著安慰沉默不語的他。好歹和小佟姊一同生活了兩年,多少摸得清她的脾氣。他是不擅長安慰人,但說點話,至少可以讓一兩哥別那般消沉。

  然,藺仲勳還是不吭聲,教他不禁有點心急地道:“欸,一兩哥,沒事的,以往我一也曾經打翻湯碗被小佟姊警告,可事實上我後來還是打翻過一次,她也沒趕我走,所以你別擔心。”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是將心比心,不忍他流落街頭。

  驀地,藺仲勳抬眼,唇角噙著教他頭皮發麻的笑,道:“包子哥,渴不渴?”

  “……有點。”

  唐子征狐疑地看著藺仲勳下床替他倒了杯水,坐到床畔時,還順手拉了被子替早已熟睡的餃子蓋上。

  唐子征邊啜著茶水邊打量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人怪怪的……還以為他消沉,豈料他卻笑了,而且那笑意總教他覺得有點冷。

  一早醒來,杜小佟便先查看前院的紅薯田,確定沒有繼續枯黃才松了口氣,而後她便先進了廚房,思索著要拿多少紅薯去交換其它的菜。

  幾個孩子總不能天天吃紅薯,但她存糧是有原因的,只因下個月恐怕有場大雨會引發水患,總得先存糧才熬得過。

  “小佟姊,你今兒個起這麼早?”銀喜一進廚房便笑喚著。

  “我在想要拿多少紅薯跟張大娘換菜。”

  “張大娘?”銀喜吐了吐舌頭。“那恐怕得要拿一簍才有辦法換到幾把菜。”

  張大娘可是村裡出了名的吝嗇,待人苛刻得緊。

  “還是我乾脆帶到鎮裡去叫賣好了?”

  “與其到鎮裡,倒不如拿到城裡,可能價碼會高一些。”銀喜系上圍裙,手腳利落地生火。

  “可是包子還病著……”雖說喝了幾帖藥恢復不少,但病總得要養好,省得日後落下病根。“而且在城裡擺攤,要是沒有領牌,衙役會趕人。”

  “那倒也是。”銀喜托著臉,滿臉憂容,像是想到什麼,開口道:“對了,有一兩在,要是衙役趕人,他力氣大,可以趕緊推著推車離開。”

  杜小佟揚起眉,不太能想像他和她窩在城裡角落叫賣紅薯……不過他人高馬大,力氣也很大,要是有他隨行,還可以多帶一些紅薯,想逃也比較快。

  不過城裡人多,她是個寡婦,和他走得太近,被人見了,總是不妥……

  “我去看看包子。”想了下,她還是決定先確定包子復原了幾成再說。

  “嗯。”

  杜小佟腳步飛快,來到前院西耳房,先看了看唐子征,決定還是讓他休息,要離開時經過藺仲勳的房外,忖了下,敲了敲門,“一兩,該起來了。”這人真是的,每每總是要她喚,都不知道天亮了就該起身幹活嗎,一點當長工的自覺都沒有。

  等了下,裡頭沒有半點聲響,她不由得推開門,可屋內哪有人影,根本就是空空如也,她走到床邊輕撫床面,沒有半點溫熱,意味著他恐怕不在一段時間了……難不成是她昨兒個罵得太過,把他給罵跑了?她垂眼忖著,昨兒個晚膳時沒察覺他有異樣……不過,也罷,走了也好,反正她還是照樣過活,頂多是可惜高處的桑椹采不著。

  說服的理由很充足,但就是抹不去心底若有似無的失落感。

  歎了口氣,才剛踏出房門外,一抹身影在白霧中慢慢清晰,她定睛一瞧,發現是藺仲勳,而且他手上——

  “你上哪了?”

  “到山裡抓點野味。”他揚了揚抓在手中的野雞和野兔。

  “你到山裡去?”

  “不到山裡,要上哪找野味?”啟德鎮西南角上便是狐影山,山腳下有一條清河,由西往東流。

  以往每年總是會出宮圍獵,他的獵技不在話下,如今手上沒任何工具,徒手捕捉到的自然是較小的獵物,但對他們而言,這已是不錯的肉味了。

  “可是狐影山聽說有瘴氣,很多人進了山總是會生病,你……不要緊吧?”她遲遲沒接過他手中的野雞和野兔,不住地打量著他,卻覺得他的氣色極佳。

  藺仲勳聞言,俊顏笑意浮現,惡意地俯近她一些。“敢情小佟姊在擔心我?”

  杜小佟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急聲道:“誰擔心你?我只是怕你帶回瘴氣,染給那些孩子罷了。”

  她不說便罷,說得愈急愈顯得欲蓋彌彰。藺仲勳是何許人也,豈會不懂。

  “放心,山上沒什麼瘴氣,我好得很。”藺仲勳笑意更濃,抓著野雞和野兔朝後院走去。“把這雞跟兔殺了,煲個什麼的給孩子們補補身。”

  “你是為了孩子們特地上山的?”杜小佟跟在他身後,發覺他的步伐極大,她幾乎快要追趕不上。

  “不。”像是察覺她跟不上自己的腳步,他刻意地放緩了腳步。“因為我太久沒吃肉了。”

  這答案教杜小佟微愕,為他的答案莞爾,真是夠坦白的一個人……“一兩,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用意?”她突問。

  藺仲勳有點意外地看她一眼。意外的是,一開始沒追問的事,現在為何追問了起來?

  “王家派你來的?”她沉聲再問。

  “什麼王家?”他不假思索地反問。

  杜小佟注視他良久,認為他並沒有撒謊,略微松了口氣。“那就好。”雖說他有時很深沉,教人讀不出思緒,但是大部分時候行事相當坦率。

  相處幾日,雖說摸不清他的底細,但至少確定他對孩子們並無惡意……當然,他要是敢再挑撥那些孩子,她會直接宰了他。

  “你和王家有什麼問題?”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想起福至說過她的夫家是王姓小富戶。

  “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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