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稻香太上皇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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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下雨……就在他抬眼望去時,已經有雨點打上他的頰,他暗叫不妙。 雖說時節已入春,但乍暖還寒,氣候說變就變,昨兒個還暖得緊,今兒個出門就得多搭件襖子,這當頭再下雨,別說受凍,就怕這些新購的農具也會跟著淋濕。 “小包子,動作快!”杜小傳走到他身旁,跟著一起推車。 唐子征應了聲,奮力地推著推車,但出了南城門的路,實是崎嶇不平、碎石密佈,尤其這條路是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地上早已經被刮出深深的車痕,輪子要是陷進車痕裡,想推出真的得多使一把力,問題是,這雨來得兇猛,沒一會兒襖子已經半濕,推車握柄濕滑難持,路變得更加泥濘難行—— “真教人看不下去。” 正當唐子征手忙腳亂之際,後頭傳來半熟半陌生的嗓音,還沒來得及回頭,推車已經被搶,他正要斥責,就瞧見那身熟悉的錦袍繡裘。 “帶路!”藺仲勳沒好氣地喊道。 唐子征不禁看了杜小佟一眼,只見她如往常面無波瀾,垂睫思索不過須臾,便道:“包子,帶路!” “好。”應了聲,唐子征就走在最前頭,正要引路時,卻聽見她難得的驚呼聲,回頭望去,竟見她被男人單臂抱起,一把擱在推車上頭。 他呆了下,一時間猜不透這男人究竟是惡是善,不知道該如何時—— “帶路!”藺仲勳不耐吼道。 唐子征下意識地看了杜小佟一眼,猜想這男人沒惡意,許是想推著小佟姊走而已,於是便在前引路。 豈料男人推著推車竟還跑得比他快,不住地咆哮要他帶路。 他也想帶路啊,可問題是他跑得比他還快! 就這樣,唐子怔一路從城南門外被罵回了啟德鎮的家門前。 門前,銀喜正朝外張望著,瞥見有人推著推車火速地朝這兒過來,定睛一瞧,發現坐在推車上的不是別人,而是杜小佟,跑在一旁的則是唐子征,她趕忙打起油傘踏出門外。 “小佟姊,這是……”銀喜話未盡,硬是被一把不客氣的沉嗓打斷。 “滾開!”藺仲勳俊魅面容滿是不耐的肅殺之氣。 銀喜嚇得趕忙往旁一退,就見他推著車沖進屋內,單手把杜小佟給抱下推車,隨即又把推車推到屋廊上。 “這……”銀喜尚在錯愕之中,耳邊聽見喘息聲,不由側眼望去——“包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 見他上氣不接下氣,稚氣面容不見紅暈,反倒是蒼白得緊,她趕忙替他拍拍背,順順氣。“先進裡頭再說,總不好讓小佟姊和那男人獨處。” 待他氣順些,銀喜一手撐傘,一手拉著他往回走,兩人才踏進屋內,就見屋廊底下,兩人對峙著。 “謝謝你,你可以走了。”杜小佟渾身淌著水滴,凍得直打顫,但還是執意先攆走他再更衣。 藺仲勳笑眯魅眸,俯視著她。“姑娘,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這可真有趣了,他頭一次遇見如此迫不及待想甩開他的人。 在宮中,只有三種人:一種是欲將他除之而後快的,但這種人大致上都已經不在人世;第二種則是對他極盡奉承諂媚,而這種人基本上他只留下一部分玩弄;而最後一種人,就是像單厄離那種愚忠到他已經捨不得再傷害的呆子。 綜觀這三種人,就是沒有一個急著想要將他丟到一旁,甚至還愚蠢地開一兩銀的價將他賣到倌館……如此有趣的姑娘,錯過她,恐怕不會再有下一個。 再者,他想接近她,想從她身上解開己身的謎。 “爺兒非客。”杜小佟就站在廳堂前,嬌小的身軀傲立著,不容他放肆。 如果可以,她壓根不想與他搭上關係,但是方才大雨來得兇猛,包子年紀尚輕,新購的推車對他而言太沉,泥濘路又難行,才會不得不倚靠他,但儘管如此,並不代表她就得忍受他踏進她的屋子裡。 這個男人無賴得近乎野蠻,對她,對屋子裡的孩子們來說,他是危險的。 “好,就算我不是客人,但至少我幫過你,如今換你幫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剛出南城門,就瞧見他倆的身影,他自然要趁這當頭幫點忙,撈點好處。 “銀喜,給這位爺倒杯熱茶,要包子先到裡頭換衣衫。”杜小佟目不斜視地道,水眸從頭到尾都鎖著藺仲勳,彷佛他是打哪來的凶禽猛獸。 銀喜猶豫了下,還是先拉著包子進屋,再去準備熱茶。 “一杯熱茶可值一兩銀?”藺仲勳皮笑肉不笑地道,她臉色蒼白,就連唇色也泛白得嚇人,渾身顫個不停……望著她腳邊滴成一片的水窪,他真是佩服她。抖啊,繼續抖,他要瞧她還能忍多久。 “你到底想做什麼?”杜小佟沉聲問著。 “沒想做什麼,只是想問你這兒缺不缺男人。”藺如勳抹著輕佻的笑。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是王家嗎?不,她早已經離開王家,況且也沒多拿王家一分一毫,也沒落到撕破臉的地步,王家沒有必要找她麻煩,但如果王家得知她栽種的米得到大內青睞,想分杯羹也不是不可能。 但,派這男人來到底是何用意?她沉著氣思索著,但寒意刺骨,凍得她連頭都疼了。 “誰派我來?”藺仲勳微眯起眼。敢情是她招惹了誰,要不怎會有此推測? “不是嗎?”難道是她想岔了? “我只是……” “小佟姊,先喝杯熱茶。”銀喜從另一頭的長廊走來,趕忙將木盤上的熱茶遞給杜小佟,再遞一杯給藺仲勳。“這位爺兒,先喝杯熱茶。” 藺仲勳接過手,瞅著她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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