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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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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常參的無奈感歎中,馬車駛進了首輔府,過了影壁才停下。 赫商辰自然而然地牽著她的手,踏上那條彼此都再熟悉不過的路。 常參百感交集,已經找不到任何詞句形容內心的感受,尤其是他的院子,圍牆邊的桃樹上、掛著畫眉的低簷下,到處都有她留下的身影……她不由偷覷他一眼。 彷佛心有靈犀,赫商辰指著自己的書房。「你走後,我就坐在這兒坐等花開,可是桃花開了,不見你的蹤影,桃花謝了,沒有你的消息,花開花謝這些年,除了等待,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常參抿著嘴,心隨他的一字一句痛著悲著。 這人太蓄意了吧,說得這麼可憐求同情?他到底還打算怎麼逼她?她都答應跟他回京了,這樣還不夠? 「你不是要進宮面聖嗎?時候不早了,趕緊準備一下吧。」去去去,她的心已經不能承受再多,以免他又說些讓她難以招架的肉麻話,只好趕他走。 「嗯。」他輕聲應了,看了看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便進屋換了一襲官袍。「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我除了待在這兒還能去哪?」她沒好氣地道。 赫商辰依依不捨地和她告別,沒留下半個小廝隨從,把整個院子都交給她。 她本是在園子裡逛著,後來覺得有些倦,於是識途老馬般的跑到他書房,博古架那頭還有張床榻,以往她要是倦了便在這睡上半個時辰。 一沾上床榻,舟車勞頓的疲累瞬間湧現,教她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全暗,她有些恍惚地看著外頭。 赫商辰還沒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她翻身坐起,梳洗一番才走到外頭,簷下的燈尚未點亮,在昏暗之中,她愈走愈感到不安。 於是拐了個彎,她朝前院的方向走去,腳步愈跨愈大,速度愈來愈快,餘光突地瞥見右手邊的小徑有抹身影晃動,她頓了下,下意識朝右作揖,道:「見過赫大學士。」 她聽表哥說赫歲星兩年前升了大學士,可以說是王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學士。 那抹身影頓了下,遠遠地喊了聲,「常參?」 常參理所當然地想要應聲,卻突地回過神,無聲自問,她到底在幹什麼?她沒事喊住人家幹麼?現在好了,人家認出她來了,她應還是不應? 然而不管她應不應,赫歲星已經朝她飛奔而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終只能無奈地站在原地。 「當真是常參?」赫歲星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雖然換了裝束,但眼前確實是常參無誤。 「……當真是常參。」最終她只能無奈道,誰要她先搭話的! 赫歲星直盯著她許久,什麼疑問也沒問出口,卻像是什麼都知道了。「是商辰把你帶回來的?」 「嗯,他說……」橫豎也正急著找他,順便把事跟他大哥說一說,說不準他還能把現況發展到什麼地步跟她詳述。 然而聽她說完,赫歲星一臉的高深莫測,她不管是正看反看都看不出所以然。 「赫大學士,您這是……」這對兄弟一定要一個比一個還要讓人猜不出思緒嗎?有什麼不好跟她說的? 「沒有人造反。」 「……嗄?」 「不管是哪個皇子都沒有造反,更沒有政變一說,京城自然是一派繁華景象。」赫歲星一字一句,再清晰不過。 「可是……可是商辰是那樣跟我說的,而且甯王一進寧王府就會被監視,他進宮面聖就是在等待時機成熟,拿下舉兵造反的甯王。」她愈說愈心急,愈是看著赫雙星的眼神,就覺得愈心虛。 赫歲星不可能說謊,誰都知道他出自名門赫家,不可能撒這麼大的謊,然而赫商辰與他一脈同出,也不可能撒謊! 那,誰撒謊? 總不可能是她腦袋有問題,聽錯話吧?誰會聽錯那麼一大段話? 「一派胡言。」赫歲星振振有詞地道。 聽常參一席話,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他不敢相信他那個向來端方雅正的弟弟竟會鬼話連篇,就只為了將該死未死的常參拐回來……他可以理解當他看到常參尚在世時會有多激動而難以自遏,但不管怎樣,他都不該撒這種惡劣的謊。 常參慌了,她真不知道該相信誰,這種感覺就像冬日裡開了白梅紅梅,問她誰豔誰芳,她還真比較不出來,而赫家的一松一竹兩兄弟,如今互咬叫板……她是不是睡太熟了,還在作夢? 「你若是不信,商辰……你來說個明白。」赫歲星緩緩瞅向站在暗處角落的赫商辰。 赫商辰神色冰冷如霜,在晦暗不明的角落裡更顯懾人。 院子裡,常參看著桃樹,花未開,果未結,還是一片寂寞蕭索,半晌,她才道:「還不說嗎?」 雖然她不敢說把他的底子摸得有多透澈,但終究是熟悉他的,被赫歲星揭穿之後他一直默然不語,這就代表他默認了? 她最最不懂的是,他為什麼非得繞這麼大一圈撒這種謊,太沒道理。 「都是假的。」 「嗄?」 「假的。」 常參盯著他好半晌,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之前你跟我說什麼大皇子造反被捕入獄,二皇子掌政,三皇子蠢蠢欲動,甚至甯王摻和其中,全都是假的?」 「大皇子確實有意造反,只是在造反之初便被我掌握私鑄武器,八月時已被貶為庶人,軟禁在皇子府,至於三皇子哪怕再有野心,也不敢輕舉妄動,而甯王……摻和其中是真的。」他淡道。 「你如何證明?」 「當年皇上親臨國子監,你的馬蹄被扎針,險些御前失儀,這事便是甯王煽動;再來是你遭陷害,從徐承坤的命案到令尊被殺,你莫名成了凶嫌,這一切也都是拜他所賜,如今罪證確鑿,難道不該處置他?」赫商辰不慌不忙,將過去一樁樁的案子連結在一塊。 「就陳震的證詞?」 「當然,還有令弟的證詞。」 「……常勒?」 「當年甯王給常勒牽線,讓他識得大皇子因而得到賞識,他自然有野心想要繼承令尊的一切,明面上像是替大皇子辦差,暗地裡卻是甯王埋在大皇子身邊的釘子,他殺了令尊後成功獲得大皇子的信任,再借大皇子的手除去你,將你逼入絕境……」想起當年那一幕,他怒紅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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