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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羅氏手裡正剪著六月雪,那喚聲教她的手一抖,剪子掉落在地,她詫異地回過頭,滿臉難以置信。

  柳元臉上噙著笑,內心卻仍是不解。

  這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哪裡怪怪的,可一時間,她又想不出是哪裡怪,總而言之,羅氏那神情好像是他們不該回來。

  「你、你……」羅氏吸了口氣,擠出慈祥笑意。「你們回來了?」

  「是呀,這一趟去得比較久,所以回來時特地來跟老夫人請安。」尹安羲笑眛眼說著,隨即又問著柳芫,「娘子,不是說帶了什麼要給老夫人?」

  「婆母,我們路經織造廠,順便給婆母挑了些花樣新穎的眉州錦,待會就給婆母送過來。」真是的,不都說了晚點再送過來,幹麼突然提起呢。

  「老夫人,那是咱們的一點心意,算是我謝過老夫人的疼愛。」尹安羲摸著胸口,意有所指地道。

  「很好,兩個乖孩子,不過你們一路舟車勞頓,先回房歇著吧。」羅氏笑意不變地道,手中的六月雪卻快要被她捏爛。

  「是。」

  待兩人一走,羅氏臉色揪變,沉聲道:「把三爺找來。」

  「是。」如玉應了聲,趕忙離去。

  「二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回主屋的路上,柳芫忍不住問。

  「沒。」

  「我覺得有。」嘴巴都快笑咧了,像是奸計得逞般快活,說沒事她才不信。

  「別胡思亂想了,何必自尋煩惱。」尹安羲噙著笑,掐掐她的頰。「去給我準備幾樣糕點吧,我餓了。」

  柳芫啐了聲,心想,晚一點她就去找彩衣探探近來府裡有無發生什麼事。

  回府兩三天,尹安羲終於甘願去商行了,柳芫才找到空閒去找薛氏。

  「你一回來就忙著替我張羅這些?」薛氏正喝著茶,見她提著食盒進屋,不禁打趣道,「到底要我怎麼謝你才好?」

  「是呀,你要怎麼謝我才好?我想想。」柳芫將食盒擱在榻幾上,煞有其事地思索著,「不如跟我聊聊我不在府裡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麼簡單?」薛氏好笑道,跟著在榻上坐下。

  「唉,我這人向來沒什麼野心的。」柳芫將食盒打開,取出了蓮藕醉餅和一壺薄荷菊花茶。

  薛氏接過茶想了下。「府裡沒什麼事,三爺也挺安分的,大半都待在府裡,倒是常到婆母那兒走動。」

  柳芫聽著,也聽不出有何異狀。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挺奇怪的。」

  「怎麼說?」

  「大概五六天前吧,我跟婆母請安時,隱約聽見她對曹嬤嬤說什麼事已成,又說什麼要準備辦喪了……可是,辦什麼喪?」

  柳芫眨了眨眼,有些啼笑皆非。「莫不是你聽錯了吧。」

  「沒有,我絕對沒聽錯。」說著,薛氏壓低音量問:「你們這一趟出門,可有遇到什麼怪事?」

  柳芫愣了下,「怎會這麼問?」

  薛氏喝了口茶才道:「你認為誰是婆母的眼中釘?」

  柳芫好歹也是柳家後院訓練出的庶女,經她這麼一提,還聽不懂嗎?為了三爺,婆母自然是恨不得二爺能消失,教她不禁揣測他們在山道上遭沖指並非意外,而是蓄意謀殺……她垂著長睫,想起尹安羲的異狀,想起事發前尹安羲不尋常的惱意……

  「不管怎樣,你們都平安回來了,也許是我想岔了,但有些事,還是先想起來擱在心裡備著,總是比較妥當。」薛氏意味深長地說著。

  柳芫一顆心不禁往下沉,只因她沒想到羅氏竟會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這麼說來,兩年前二爺遇劫,羅氏絕對脫不了關係。

  和薛氏又閒聊了幾句,她便先回主屋。

  晌午的天候陰霾了起來,本該是豔陽高照的午後,天色卻已經暗了下來,天上的雲猶如潑墨畫般地蔓延,轉眼暗如掌燈時分,柳芫坐在房裡榻上想得出神,連燭火也沒點上。

  她將事情從頭到尾想個通徹,認為山道上的事肯定有詐,那麼二爺的破衣……如果二爺真的中劍了,怎能無事?

  裂口像是利器又是斜劈又是直刺而入,要真是穿在身上時出事,是人,怎麼可能還活得了?

  二爺的膚色偏白,但也有不少男子膚色偏白;二爺的體溫偏低,可醫書上也記載確有此種體質……然而,她的紅玉耳瑺,不管她和姊姊們試了幾回,姊姊們就是進不了她紅玉耳瑺的空間裡,可他卻一次就成了,甚至他早去過那個空間。

  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她應該著重在防備羅氏和尹安道,而不是莫名地懷疑起二爺的身分,甚至懷疑他不是人……

  忖著,餘光感覺有影子晃動,她側眼望去,驚見一抹影子從暗處移出,在她面前慢慢地幻化成人形,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書生?」柳芫倒抽口氣。

  「許久不見,十三姑娘,或許該稱你尹二夫人。」

  柳芫瞠目望著,雖說她曾猜測過他不是人,但她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而他來找她又是為了什麼?

  「書生特地前來,找我有什麼事?」她深吸口氣,穩住心緒地問,起身點起了燭火,又間「要不要我差人煮一壺茶?」

  「不麻煩夫人,在下前來,只是有一件事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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