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食醫千金 | 上頁 下頁


  而九姊又是何其有幸,能與威鎮侯再次相守,甚至在威鎮侯的相助之下,讓爹答允她以爹的外室之女身分回到柳家,頂了行九的排序,重新成為柳九。

  正專注在醫書上的柳九,翻動書頁同時微抬起眼才瞧見面前坐了個人。

  “十三,怎麼來了也沒叫我一聲?”

  “叫了呢,是九姊不理我。”柳芫無奈地歎口氣。

  柳九聽得出她無波的話語中正酸著自己,便闔上了醫書,問著正經事。“五姊那兒怎麼說?”

  “五姊說成,她那兒栽種的藥材全都供給咱們,不過她說要炮製的話——”

  “我自個兒來就成了,再不然你幫我。”不等柳芫將話說完,她笑得壞壞地道:“五姊想再賺我一票炮製的錢,叫她別作夢了。”

  大夥都是出生在柳家這個杏林世家裡,藥材如何炮製煎制大抵都知曉,誰都別想占誰的便宜。雖說她家相公有權有勢有銀兩,但該花不該花的銀兩,她心底可是雪亮得很,畢竟相公的家產是在刀口舔血換來的,要是這一文一錢沒花在刀口上,要她怎麼對得起相公?

  柳芫微張的嘴乖乖地閉上了。真不虧是九姊呀,連五姊打什麼如意算盤都知道,既是如此——“九姊應該直接跟五姊談的。”幹麼非得要她當中間人斡旋來著?

  柳九呿了聲,看著她像是看著個無知的孩子。“你傻了,我頂著這張臉去跟五姊談?你以為她會怎麼待我?”

  “可是九姊是正式向爹和嫡母敬過茶,也頂了行九排序的,而且我覺得你回魂的事大可以跟五姊說呀,五姊肯定會信的。”柳家幾個庶姊妹真正走得近的沒幾個,五姊柳菫可以算是少數的一個。

  “得了,五姊要是知道是我害爹被解職的,肯定先宰了我。”五姊是個面善心惡之人,那張嘴吐出的沒句好話。

  “才不,五姊知道那是嫡姊惹的禍,她也認為爹爹告老還鄉沒什麼不妥,她說這麼一來,金家的人才會離她遠遠的,永遠不會再去煩她。”

  這事說來有點話長,簡單的說,她們的嫡姊柳葳原本進宮被封了個昭儀,可誰知道她野心太大,竟想禍害其他嬪妃和皇子,甚至還因而害死了九姊。而九姊在借屍還魂後,和威鎮侯聯手將其揭發,救了皇上有功,可是爹卻受了牽連,被卸下了太醫院院使一職,帶著嫡母回梅林縣老家了。

  而五姊是在三年多前,被嫡母賣給了京城富商金爺當妾,進金府不過三天,五姊就被趕出府,至於到底是做了什麼,她們不得而知,只知道五姊離開金府之後,帶著嫡母給的嫁妝兩畝瘠田開始栽種桑棉,如今手上可是管著幾家莊子的地主婆呢,兩年前也開始栽種藥材,品優價高,她當然不願意金家覬覦。而如今柳家出事,金家自然止步,對她而言,勉強也算是好消息。

  柳九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十三,五姊嘴上說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又是一回事,我和她,不如你和她那般親近,況且我回魂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這可是你姊夫再三交代的,你可別犯了你姊夫的忌諱。”

  柳芫想了想才道:“回魂的事可以不提,可是九姊當年走時,五姊可是特地回了宗祠,在你墳前罵了快一個時辰。”

  “我還得謝她咧。”柳九沒好氣地呿了聲。

  “要是不相干的人,五姊連句話都不會說的。”

  “知道,我還不知道她那性子。”愈是親近的人愈是沒半句好話。“我呢,只要知道她過得好就好,而你,趕緊著手酒樓開張的事,店鋪你姊夫都已經替你打點好,現在只要將食材和夥計們找齊,酒樓就能開業了。”

  柳芫沉默了會,才道:“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要我開酒樓?”雖說她對自己的廚技是頗有自信,但總覺得太突然。

  “你沒自信?”

  “我會沒自信?”她忍不住笑了。

  兩年前她和九姊進威鎮侯府醫治長公主時,她的手藝就已獲好評,幾個月前她隨九姊進宮熬煮藥湯和甜品時,皇上的寵妃德妃娘娘更是讚不絕口。

  “有自信就好,那家酒樓往後就是你的嫁妝,有個體己傍身,他日你出閣時,才不會教夫家欺負。”

  柳芫不禁頓住,“九姊,你會不會想太遠了?”

  “我能不想遠嗎?十三,你已經及笄了,我能不替你著想嗎?要不你以為我為何要將你留在威鎮侯府?”柳九不禁發噱。

  柳芫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奈地閉上。

  其實她很想跟九姊說,依她現在的處境,出閣實在不算易事。九姊以為她身為威鎮侯的姨妹子,就會有一堆人為求親而踩爛威鎮侯府的門檻,可事實上在旁人眼裡,她這個姨妹子住進威鎮侯府裡,等同是與姊姊共事一夫,誰還會上門求親?

  況且,她還有個禍亂後宮的嫡姊和被解職的爹,這般微妙的身分,根本不會有人想上門求親的,九姊這個精明鬼怎麼就看不透,硬是這般抬舉她?

  “橫豎這酒樓的事,是我跟你姊夫都同意的,你看著辦就是,要是短少了什麼只管說一聲,我讓人去打理,你呢,就只能待在廚房,不准在外頭抛頭露面,知不?”柳九三申五令地囑咐著。

  柳芫乖順地點著頭,不忍心告訴她外頭的殘酷現狀,反正等一段時日之後,九姊應該就會發現了,況且,有家酒樓讓自己一展長才,倒也是挺有趣的。

  “還有,要是得閒了,趕緊擬些菜單,對了,那道醍醐糕可以當招牌甜品。”“可是醍醐糕很費功夫。”那是她和九姊都愛吃她才肯做的,要是旁人想吃,她得考慮考慮。

  “把價格定高就成了,那道醍醐糕肯定會吸引不少姑娘家。”

  柳芫還沒開口,卻突地聽到——“什麼是醍醐糕?”

  一道陌生的男音教柳芫側眼望去,就見個男人不知何時站在桌邊。男人有張異常俊美的面容,唇角笑意帶著幾分溫煦,一身繡紋綠衫,儼然就像是桃花精下凡般,教人轉不開眼。

  “……書生,你怎麼來了?”柳九脫口而出。

  書生?先別說這人名字古怪,倒是九姊的嗓音怎麼像是顫抖著?柳芫狐疑地望去,就見柳九刷白了臉,簡直像是撞鬼了。

  “九姊,這人是誰?”她輕聲問,目光偷偷打量著男人,他也太放肆,不管他是誰,都不該如此踏進威鎮侯夫人的書房裡!

  柳九經她這麼一問,不由得狠抽了口氣。“十三,你瞧得見他?”

  柳芫秀眉微攏,心裡狐疑著。什麼意思,難道,她不該瞧見他?抑或者,他是個不該被一般人瞧見的……

  “柳九,你何必說話嚇自個兒妹子,難道她就不能瞧見我?”書生哧笑了聲,雙手扶著案緣,微微湊近柳九。“我知道你有些話想問我,但你這話要是說得太急,嚇著了你妹子可不好了,是不?”

  柳芫不語,靜靜地打量著他們,不動聲色地思索著。

  柳九咽了咽口水,乾笑道:“呿,你知道就好,這下破了我的梗,還有什麼好玩的?十三,你先出去吧,書生是我的故友,說了這兩天會拜訪我,誰知道一聲不響地進門,我待會好好地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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