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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六年來有意無意冷落她,想要拉回原本停留在兄妹情份上的那條線,她可感覺到了?

  也許她只是想報恩,但他要的已經不只是恩了。這些年,那強烈的悸動愈是深刻,讓他愈是不敢靠近她,於是漸行漸遠,蓄意任她自生自滅,然她還是把心思擱在他身上……

  真是個蠢丫頭!

  “幸兒很有心呢,真如她說的,要一輩子伺候你,所以老是抓著我和無咎問,該要如何幫你。”頓了下,宇文慶唇角浮著敬佩的笑。“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想的全都是該如何助你,大哥啊,你可感覺到了?”

  他知道大哥是利用他在府裡保護幸兒,而幸兒卻總是不動聲色的一點一滴拉近他們的手足之情,若不是她的心都向著大哥,他可真想把她拐進自個兒院落呢。

  “……我不能。”拳頭緊握著。

  宇文慶不懂他究竟是在閃避什麼,突地像豁出去似的嚷著,“那就給我吧!”如他所料,視線果真如刃殺來。

  “大哥啊,你不要她,又不給人,難道要留著她,蹉跎她的青春嗎?她不小了,十八了,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她可以嫁人了。”以往老覺得她過份世故,但現在想想也還好,因為她已經十八歲了。

  宇文歡神色凜然。

  她已十八歲了……那年逛市集遇著的江湖術士所說的逢九必克,再度灌進他的耳裡。

  算了算,若她爹所言不假,那麼在林子裡救了她時,那年她已九歲,若不是他救了她,她是絕無可能逃出生天的,如今,她就快要十九歲了,他偏又在這當頭遠赴邊關……要他如何不憂心?

  孤死?

  混蛋!光是想到那畫面,便教他整個頭皮發麻了起來。

  長這麼大,他何時怕過了?偏偏替自個兒找了個麻煩,驚擾自己!

  “大哥,你不能霸佔著她,卻又對她曖昧不清,這對她是不公平的。”以為大哥在細思他說的話,於是宇文慶再加把勁。

  凝眸瞪向他,宇文歡黑眸在燭火幽晃的夜裡顯得妖詭青冷。“你不懂!你不會懂!”那聲音像是心口被硬生撕裂般的痛苦。

  倘若能愛,他會將她驅出心門之外?倘若他能夠愛,又何苦要與她保持距離?這丫頭對他的心意是感恩是感謝,但在年歲漸增時也添了份懵懂的男女情意,他不是看不出來!

  不能碰她,又放不開她……他能如何?他還能如何!

  大哥?宇文慶被他眸底那片狂亂震懾住。

  他的大哥是淡漠的、狂傲的、自負的、邪氣的,從未在他面前展露過脆弱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是他總算把他當兄弟了,還是他出了什麼問題?

  “大哥,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幫你!”

  “你幫不了!”若有人能幫,他會痛苦至今?倘若,他把自己那一面告知他,他還會當他是兄弟嗎?哼,還怕他不飛也似地逃了!“幸兒就交給你處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放她獨處,你可聽見了?”

  “大哥!”

  “你可聽見了?!”口吻冷肅。

  “……我知道了。”他終究還是進不了大哥的心裡頭嗎?

  起程之日。

  “大哥,你再等等吧,我已經差良兒去叫幸兒了。”

  昨天才將大哥要去邊關之事告訴幸兒,她跟三歲娃兒沒兩樣,吵著要跟,大哥不理,她就把自己關在院落裡,誰都不睬。

  “不用了。”宇文歡深深地看他一眼,突道:“記住我說過的話嗎?”

  “我知道。”

  滿意地噙笑,那笑是和善帶煦的,腳下一夾,馬兒立即往前狂奔而去,轉眼間消失在薄霧彌漫的街弄裡。

  宇文慶回身入院落,直接走入幸兒三年前移進的蓮心閣,踏過水榭穿廊進樓,直接進房,抓起床上的被子,微惱吼著,“你究竟是在耍什麼脾氣?!大哥不讓你跟,就教你這樣耍弄性子了?你……良兒?”

  仔細一看,只見良兒被捆綁在床,而幸兒早已不見,心頭一驚,正欲出門尋人,卻見案上留下紙條,寫著——我一定要跟歡哥哥去。

  “這丫頭!”簡直是胡鬧!

  她那種爛身子,哪裡捱得過軍旅生活?

  從京師出發,率領二十萬大軍,宇文歡親領一支百人驃騎小隊為先鋒,將十日的路程連夜趕路,縮為五日。

  五日後抵達邊境樓外二十裡的林子裡,天色已黑,於是他決定就地紮營,待明日確定敵方整個佈局軍況再作打算。

  “將軍,先喝水吧,營快紮好了,待會就能升火吃點野味,不用再吃那又硬又冷的乾糧。”

  宇文歡回過神,接過副手葛近平的水袋,神色清冷平淡得教人讀不出思緒。

  “將軍是在煩心如何取回邊境樓?”葛近平猜測著他的心思。

  “不。”淡淡回應。

  儘管多年未征戰沙場,但每回上戰場,他從未有過絲毫恐懼和煩躁,只因他知道,自己沒有辦不到的事,要取回邊境樓之於他,像是囊中取物般的簡單。

  “不然呢?”將軍沒發覺嗎?他的眉鎖得好緊。

  儘管是自己的親信,但他無意再談,便隨口問:“無咎呢?”

  “我方才瞧他在後頭的。”葛近平臉色微變,搔了搔頭,似有些為難。“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將軍……”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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