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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宇文恭垂睫瞅著她,見她皺著眉像是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才不會傷到他,他心底一暖,唇角微微上勾著。

  “隋揚?”

  迎春驀地抬眼,杏眼瞠得又圓又亮,“你怎會知道?”隋揚是應容的隨從,她與宇文恭都識得。

  “不難猜吧。”他笑得苦澀。

  “咦?”

  呷了口茶後,突地他很想喝點酒,於是招來小二點了壺酒,啜了口才娓娓道來,“我看了傅祥的屍體,那刀傷相當淩厲,是毫不留情的,一刀斃命,而且傷口是由屍體的右方劃向左方,可見是慣用左手之人。”

  “憑這樣就認定是隋揚?”

  宇文恭搖了搖頭,“我是在發覺你身上有傷時,才猜想是他,因為事發隔天我見到他時,察覺他身上有血腥味,我原本不以為意,可是因為你身上有傷,所我推敲與你交手之人恐怕也有傷,後來之所以能確定,是因為鄭明海被殺。”

  話落,他笑了笑,擱下了酒杯,“鄭明海的身高已算是中上,但如果要在人群裡刺殺他而不讓人察覺,且不讓鄭明海有所防備,就意味著此人身高在鄭明海之上,而且恐怕與鄭明海熟識,所以鄭明海壓根沒有防備。”

  “……你為何認為鄭明海與隋揚相熟?”一個龍太衛副指揮使,一個知府隨從,這兩人可以說是從竿子打不著吧?

  “隋揚以前是龍太衛的千戶長,後來鬧了點事被革職,才被應容收為隨從。”

  迎春愣了下,畢竟她和應容的交情沒有他和應容那般深,自然不會知道那些旁枝細節,她只能說——他依舊觀察入微。

  “所以,你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些事都是應容策動的?”主子沒點頭,隋揚不可能恣意行事,這點他該是很清楚。

  “嗯。”他輕應聲。

  迎春看著他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別說他了,就連她都搞不懂,一個曾經那般正直、只為百姓謀福之人,怎會轉眼變成欺壓百姓的惡吏?

  “我認為在這卞下,想成為一股清流並非那般容易,你也知道朝堂上要取得某些平沖,勢必要付出一點代價。”她能安慰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就算是為了取得平衡,也不該讓百姓付出代價。”宇文恭淡道。

  迎春輕點著頭,認同他說的話,“不過,我倒覺得他並非泯滅天良,今兒個我去找你之前遇見了他,他對我說,只要我膽敢危害你,他絕不會放過我。”

  “是嗎?”宇文恭習慣性地眯起眼。“所以,我還可以相信他?”

  “姑且吧……”她怕他一旦盡信了,結果卻傷透了他。

  見他酒杯空了,她隨即替他倒茶,“別光喝酒,吃點東西,配點茶水,想不想吃糕點?我問問小二。”

  宇文恭睨著她,笑容從唇角不斷地擴散。

  “要不要?”瞅著他的笑臉,她無端端的感覺俏顏發燙。

  “好啊。”他笑眯眼,在她伸手要招來小二時將她輕扯入懷。

  迎春驀地僵住,手還停在半空中,不知道眼前是要掙脫他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喚來小二。

  “迎春,我難過。”他啞聲喃著。

  “嗯。”她知道,對他而言,應容的變化無疑是種背叛;她知道,他的笑容只是種習慣,痛楚會在心間發酵,一再侵蝕,可是她很笨拙,她連安慰自己都不會了,如何安慰他?

  “這時候有你在身邊,真好。”他由衷道。

  當他察覺蛛絲馬跡時,內心是真的拉扯得發痛,他甚至想質問應容為何如此,可他終究忍住了,他知道應容必定是為了某個目的,他希望自己沒有猜錯,他所信任的兄長,從未改變。

  “是嗎?”她能安慰他,讓他心裡好受點嗎?真可以的話,就好。

  “再讓我抱一會就好。”他想趁隙偷點溫存,不過分吧。

  “是可以,但是……很多人往這兒瞧……”他似乎忘了她正女扮男裝,雖然他知道她是姑娘家,可那些人不知道啊……

  宇文恭卻不知她內心所想——她臉紅了,先放開她吧。

  迎春一夜未眠,不管是張眼還是閉眼,都被宇文恭的氣息給騷擾著,等到她終於有了睡意,天已經亮了。

  “該死。”她低咒了聲,疲累地起身,就著盆裡的水梳洗後,她乾脆直接將長髮給束起,換上男裝,宇文說了,今日也會帶她到街上逛逛。

  看著外頭的天色,正打算去卓韻雅的房,然才踏出房門便見應昭華抱看喵從月亮門走來,她連忙向她問道:“應娘子,它怎麼了?”

  “昨兒個瞧它蔫蔫的,就帶它去給獸醫瞅瞅,那獸醫說它不過是年紀大了,留在醫館裡一晩,我一早就急著將它帶回家。”

  “有應娘子疼惜,它可真是好命。”她說著,始終保持兩步遠的距離,以防喵又失心瘋往她身上撲來。

  慶倖的是,喵一從應昭華懷裡掙脫便跑得不見影,教她松了一口氣。

  “喵是我的姊妹淘託付給我的,我當然得將她照顧好,只是我那姊妹淘似乎在京裡過得太好了,連封書信都沒來過,算起來我跟她已經五年未見,也五年沒收過她的信了。”應昭華嘴上抱怨,可臉上是滿滿的笑意。

  聽她這麼一說,迎春也頗無奈。在京城的那位又不是她,怎會知道要與她書信聯絡?而當她清醒時,滿腦袋只有恨,只想著要報仇,哪裡還記得其他。

  趕明兒個有空,就給她寫封信吧。

  正盤算著,感覺應昭華的目光幾乎定在她的臉上,教她有些不自在地摸著臉,問:“怎了,我臉髒了嗎?”

  “不知道怎地,我一見你,就覺得你和我那姊妹淘很像。”

  “是嗎?”她心一跳。

  “不是眉眼五官,而是……那股氣蘊吧。”應昭華說著,思緒像是回到多年以前,“她呀,雖是得天獨厚,但是卻事事不由她,看似什麼擁有,卻永遠得不到最想要的,為了她的家人,她真的是背負了太多太多……我說句誅心的話,她家被滅門了,我卻為她高興著。”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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