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廝守一生願意嗎? | 上頁 下頁
二四


  “這人手段也挺圓滑的,莫怪會被調來卞下頂肥缺,要知道沿著卞江而立的三個船廠裡頭,就數卞下船廠的規模最大,尤其船廠所在的那個碼頭不但是漕運轉運所,更是商貨南來北往的必經盤驗處,這王家可以說是要發了。”

  “敢情是羨金這種陋習還在?”宇文恭揚起濃眉問。

  古敦土地上有多條江河橫亙,造就了船運的逃煌,尤其在卞下這一帶更有多達百個船幫搶食這塊大餅,而所謂的羨金,指的便是每一艘船交付給漕官的水費,更惡劣者甚至會以船上有多少個船工計算水費。

  “當然在,皇上說廢就廢,可這兒的人不允,就算私下強收羨金,誰又敢告到皇上面去?”唉,地方上一堆肮髒事被人隻手遮天,掩蓋得無隙可尋,就算真有人告到京裡,又誰能端得出證據?

  宇文恭神色不變地聽著,感覺身旁有道視線熾熱得教他無法忽視,他側眼望去,就見迎春的目光落在嵇韜勾在他肩上的手。

  怎了?他用眼神詢問著。

  迎春歎了口氣,收回目光,環顧著在場的宮員。

  宇文恭微皺起眉,這小丫頭真教人摸不透,正想追問,適巧應容帶著王恪走來。

  “王恪,這一位你應該還記得。”應容噙笑說著,又望向宇文恭,“宇文,還記不記得王指揮使?”

  “剛想起來了。”宇文恭噙著完美無瑕的笑意,餘光瞥見幾個官員也朝這兒望來,一個個豎起耳想知道他的來歷。

  “王指揮使,這一位就是——”

  “子規!”一把洪亮的嗓音硬是打斷應容未竟的話。

  宇文恭眼角抽了下,無奈望去,“七叔,我都說別這麼喚我了。”

  眾人的目光齊朝廳口望去,一個個向前施禮,宇文散手一擺,快步來到宇文恭面前,熱情的雙手往他肩頭一按。

  “那是要叫你軌哥兒?”

  乳名被喚出,宇文恭幾乎要咬牙切齒了,七叔不過大他兩歲而已,這輩分真是教人受不了。

  一旁的迎春打量著宇文散,只能說幾年不見,五官依舊俊美,可已有些老態了,身形也不如當年有如修竹勁松之姿,與宇文恭站在一塊,真像個長輩了。

  “七叔,別鬧了,給小輩留點面吧。”宇文恭幾乎是求饒了。

  宇文散像是被他的語氣逗笑,放聲笑了好一會,才拉著他向眾人介紹,“這一位是我的親侄子宇文恭,他可是鎮國大將軍兼五軍都督,更是水師總督,是皇上與公孫首輔面前的大紅人。”

  現場一片譁然,看向宇文恭的目光有諸多打量。

  “難得你留在卞下這麼久,今兒個陪七叔喝一杯,不醉不歸。”宇文散很強勢地拉著他往後頭走。

  “不,七叔,我前陣子剛大醉過,不想醉,你找應容好了,他酒量好得出奇。”想到酒他頭就疼,碰都不想碰。

  “那可不成,你頭一回到我的府赴宴,你得客從主便,讓我開心才成。”宇文散不由分說地決定,擺了擺手,後頭的管事已經有條有理地安排幾位官員前往設宴的偏院。

  一往裡頭走,宇文恭才發現這座府邸這些年倒是擴建了不少,在這陰雨的天候,不管朝哪那個方向望去皆是燈亮如晝,尚未踏進偏廳便已聽見絲竹之聲,走過月亮門便見舞伶在雨中起舞,身上僅著蔽體的薄透衣裳,雨水打濕衣裳後更讓幾位舞伶妖嬈的身形露。

  然宇文散步子未停,帶著大夥往內走,繞過假山又是一處園林,一隊樂師在竹林裡奏鳴樂器,樂音清脆,合奏一絲不苟,已是宮中樂師的等級。

  而園子後頭的一座偏院正是宇文恭拿來設宴之處,屋舍設在水面上,踏過跨橋便見府中下人已經端菜上桌,座席則設在廊道上,有絲竹之聲為伴,遠處假山瀑布飛濺而下,搭著這雨中景色和在雨中輕舞的舞伶,教幾名官員轉不開眼。

  “子規,你就坐在我身旁。”宇文散不由分說地替他安排了位子。

  宇文恭只能從善如流地在他身旁坐下,“七叔這兒像是增建了不少。”

  “是啊,先前你七嬸傳出有喜,於是大動土木增建,心想往後子孫不少,這格局自然得再大一些,豈料,那孩子卻沒了。”宇文散說著,面色有些黯淡。

  對宇文散來說,截至目前為止,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至今膝下猶虛。

  “會再有的,七叔和七嬸都還年輕。”

  “不說那些,倒是你,也該成親了,既然你今年待得久,乾脆就由我替你說個媒。”

  “不用了,七叔。”

  “什麼不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當年你爹走前可是心系你的終身大事,將這事交托給我,如今你都幾歲了,還不成親像話嗎?”

  宇文恭無奈歎口氣,只能食不知味地由著他在耳邊勸說,在不記得喝過幾杯酒後,突然管事來稟——

  “大人,薛姨娘有些不適。”

  “今兒個什麼日子,她這是……”宇文散面露不快,對著宇文恭道:“我有點事,先離開會,讓你七嬸過來陪你說說話。”

  “七叔,不用,這邊都是男客……”

  話都還沒說完,宇文散已走得只剩背影還瞧得見,不過眨眼功夫,宇文恭便瞧見他七嬸藍氏一身富貴逼人的裝束,領著一票丫鬟走過廊道轉彎處而來,這陣仗比皇宮的娘娘還要來得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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