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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二爺,我把賬本拿出來了,你瞧瞧,我有沒有漏掉?」壓根不管身上的火,她趕忙將賬本交給他。

  豈料,尹少竹一把撥掉她手上的賬本,緊抓著她雙手,直睇著她微紅的掌心,整顆心狠顫了下,竟教他說不出話。

  「二爺?」她不解地看著他。

  「該死的,你拿那些賬本做什麼?!」他氣惱斥駡,拉著她往外走,走到井邊,打了一桶水,便將她的手按壓在水裡。

  「可、可是那些賬本很重要的。」她急道,搞不清楚他在氣惱什麼。「我記得會放在二爺寢房裡的,都是最重要的賬本,而且是近期要用的。」

  「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你的手!」他氣炸了,真的很想把她給掐死,省得她老是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顆心忽上忽下,不得安寧。

  「你手腕的刀傷還沒好,現下掌心又燒傷,你……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都燒焦了一層皮,你不痛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緩緩垂下長睫。「不痛啊……」

  「不痛?!」

  「真的不痛呀!」她看著他輕柔地按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掌心可以完全浸在清涼的水中,似乎稍稍緩解了掌心的熱度,然而,她是真的不覺得痛,頂多只能說有點燙吧。

  「你……」直瞪著她,他很沒轍地垂下臉。「你該不會要跟我說,正因為你不覺得痛,所以你昨晚被人劃上一刀,才傻愣地坐在地上?」

  「嗯……是不痛,可我有點嚇到。」她據實以告。

  可,要說是嚇,似乎又不太對,總覺得看見鮮血,教她莫名恍惚著。

  尹少竹無言以對。她不痛,可卻痛在他的心裡……他娘的,他痛死了!

  「二爺,房裡的火已經撲滅了,不過案桌燒了一角,還有些本子也給燒了。」

  解決房裡的火勢之後,破軍隨即趕到院中,垂眼瞅著蹲在地上不語的朱宓。

  「算了。」尹少竹不甚在意地擺手,卻突地想起什麼!「對了,朱宓,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我房裡?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房裡會起火?」

  沁竹堂是尹府重地,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下人都不得擅入,除了一直以來跟在他身邊的破軍,和根本是被他供起來養的朱宓。

  既是沒人會隨意踏進的禁地,又是為什麼會起火?

  忖著,他不禁看向始終垂臉不語的人兒。

  「朱宓,你千萬別跟我說,是你放的火。」他陰惻惻地問。

  「不是!我幹麼放火?!」她猛地抬頭喊冤。

  「不然呢?會在沁竹掌走動的,就咱們三個,我和破軍剛回來,除了你,還有誰?」他眯緊黑眸,已將她鎖定。

  朱宓見狀,兩泡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冒出。

  「嗚嗚……真的不是我放的火,可是……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燭火……我有小心了,打翻了,我也試著要扶起來,但燭火就那麼巧的倒在案桌上,一看見火往賬本燒,我只能先搶救重要的賬本再撲火嘛……」

  她真的笨死了,笨到好討厭自己!

  「你沒事到我房裡做什麼?」他耐著性子再問。

  「我、我泡了一壺茶想等二爺回來嘛,然後看到二爺的桌上很亂,就想要整理一下,那知道就碰翻燭火,我不是故意的……」

  「你腦袋殘了,三更半夜泡什麼茶?」他不斷地深呼吸,趕緊放開她的手,以免她纖瘦的手腕被他不小心給折斷!

  「二爺,你別氣我,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感覺他鬆開手,她忙不迭抓住他的手。「因為二爺身邊都沒什麼丫鬟,我想自己身為二爺的貼身丫鬟,應該要好好地伺候二爺才對。」

  她一席話、一番用心,身為主子該是要感到欣慰,然而就在她差點燒了他的寢房的當下,完全感動不了尹少竹,頂多是讓他沒那麼衝動想要掐死她。

  「……算了。」他無力地閉上眼。

  「二爺不生我的氣了?」

  「生你的氣又如何?不生你的氣又如何?你難道就會乖乖聽話了?」她的保證根本就沒有用。一年多前信誓旦旦告訴他,她一定會聽話,凡是他不喜歡的事,她都不會做、結果事實證明,會相信空口白話的他,真是蠢得可以。

  「我只是想替二爺做點事嘛。」

  「算了,我不生你的氣,能不能拜託你別動不動就哭?」

  「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被他一吼,她就心裡難受嘛。

  以前哭,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而哭,但是現在哭,是因為打從一年多前被二爺的怒火嚇到,讓她一直都戰戰兢兢,更糟的是,她還是笨得要死,什麼事都做不好。

  「廢話!」要是這麼會哭,不當戲子,還真是太可惜了。「好了,起來。」

  說著,他輕拉她起身,三月的夜風如初冬般冷冽,教他想也不想地拉起袍角,擦拭她的雙手,再仔細看著她手上的燒傷。

  他沉聲吩咐,「破軍,去拿些金創藥來。」

  「是。」破軍看著朱宓壓根沒發覺二爺以衣袍擦拭她雙手的憐惜,那傻樣,教他不禁搖頭離去。

  一邊想,有時想要推人一把,還真不是簡單的事哪,尤其是兩顆很不開竅的石頭。

  「走,先到主廳。」尹少竹說著,輕扣住她的手腕。

  瞅著他輕握她手腕的動作,朱宓笑得甜滋滋,小碎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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