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神筆小福娘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還不都是為了你,否則我何必冒這等風險?」

  照她原本的計劃,佟熙妍應該會在倒地後被人送回擎天院,待范逸過去時,碰觸之間必定會有所沾染,然而碰巧範逸提早到,還把人給帶回院子,只能說連老天都站在她這一邊。

  範遇抱著她親了又親,在他眼裡,她遠比薑氏還要知道替他盤算,也算准了唯有範逸一死,才能得到範逸的一切,除去了貴人的絆腳石,他定能得到貴人的青睞。

  「只要範逸一死,他世襲的指揮同知一職就會落在你頭上,有了實力,貴人看重你,還怕不平步青雲?」孟氏貼在他胸膛上軟聲喃著。「拚著讓你能繼承他職位的分上,我能做的都做了,狠下心來是為了你,造了孽也是為了你,可我就是願意,誰讓我就這麼傻?」

  指揮同知是從三品的官職,大鄒的律例是正三品以上為流官,從三品以下為世官,世官可世襲,流官無世襲,要是這時再不動手,待他成了流官再動手也沒太大意義。頂多是替貴人去眼中釘,得貴人多點關照罷了。

  範遇聽得心花怒放,心想孟氏就是最懂他的解語花,凡事都替他打點安排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今晚,自然是宿在這裡,夢想著明日一早就能得到範逸的死訊。

  擎天院。

  范逸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雙眼眨也不眨,直瞅著臉色依舊蒼白的毛知佳。

  她到底是不是他的毛毛?

  打一開始,他就覺得她很像毛毛,她蹙眉就揉眉心的習慣,是因為他不喜歡她皺眉頭,只要她一皴,他就戳眉心,告訴她皴眉就跟歎氣一樣,會把福氣都趕走。

  初見她做這個動作時,他忍不住多關注她一些,還有每每她心虛時的呵呵乾笑聲、她吃早齋的習慣,都讓他無法不在意。

  而相處之間,更加發覺她的性情實在太相似,可是他試探過,她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撼動。

  她所寫的字畫,可以說是讓他萬分確認的一點,但如果她真的是毛毛,為什麼她從沒懷疑過他?

  她聽不懂他的試探,還說她會蔔算,也確實讓他找到突破口,查獲了十幾名失蹤人口……如果她是毛毛,又怎會知道這一切?

  他混亂了,沒了昨日那股興沖沖想要與她相認的衝動,他必須有更強而有力的證據,證明她是毛毛,否則一旦貿然相認,要是不如預期,他會承受不住。

  「二爺。」外頭是紀重恩極輕的喚聲。

  「進來。」他頭也沒回地道。

  紀重恩進了屋裡,端了湯藥入內,小聲道:「二爺,羅與說了,如果夫人喝了湯藥吐出黑血的話,反倒是好。」

  范逸輕應了聲,接過藥碗。

  「大房那頭已經知道二爺中毒的消息。」

  「跟屠昭說,按計劃進行。」他說著,輕吹著湯藥。

  「是。」紀重恩應了聲,欲離開前又忍不住道:「二爺要不要去歇著,讓夫人的丫鬟來伺候夫人?畢竟二爺也中了毒,該好生解養,要不那頭要是突然殺過來,就怕二爺來不及應敵。」

  「不會,他們沒那閑功夫應付我。」

  見他這麼說,紀重恩知道多說無益,只能無聲地退到屋外。

  範逸斂眼瞅著她,一手端著藥碗,輕輕地坐到床沿,正打算一手將她托起時,卻見她濃密的長睫輕頭了幾下,緩緩地張開眼。

  毛知佳疲憊地眨了眨眼,正疑惑自己在哪時,余光瞥見範逸,嚇得她想起身,全身卻酸軟無力,整個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樣,偏偏說不出哪裡不舒服,反正就是渾身很不舒服。

  「別動。」範逸啞聲道。

  「欸……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她一開口就覺得喉嚨沙啞刺痛。

  「等一會。」範逸起身替她倒了杯水,道:「失禮了。」隨即輕柔地將她托起,在她身後塞了個大引枕,再將茶杯遞給她。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似普通照顧者跟被照顧者的互動,卻在她心底炸開了大大的漣漪,教她忘了要喝水。

  「喝點水。」他道。

  毛知佳傻愣愣地喝一口,覺得喉頭的刺痛似乎緩解了一點點,但她的腦袋還不是很清楚,看著屋裡的擺設,只覺得陌生。

  怪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清醒一點了?」

  「……還好。」她覺得沒有很清醒,因為眼前這個愛笑的男人一點笑容都沒有,看起來很陌生。

  「你中毒了。」

  「嗄?」

  范逸將孟氏所為之事娓娓道來,帶著歉意道:「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為了對付我而對你出手。」

  「是喔……」她這時才有點後怕,因為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被捲進鬥爭裡,而且手段還這般狠,哪裡還有王法?

  「那……你要不要緊?」他可是抱著她回來的,假設她的衣服上有毒粉,他肯定也沾到了。

  範逸瞅著她,嘴角微勾著。「我沒事。」

  「真的?」

  「當然。」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雖說她是遭池魚之殃的那一個,但她壓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

  忖著,她像是想起什麼,忙再問:「對了,我撿的那只小奶貓呢?」

  她昏厥之前,那只小奶貓已經不太對勁了。

  「我讓人照顧著,羅與說它只要熬得過這兩天就沒事。」

  她輕點著頭,覺得自己真不該撿了那只奶貓,還沒養它就差點害死它。她懊惱著,余光瞥見範逸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銳利如刃,像是要將她剖開一般,教她莫名打了個寒顫,於是隨意搭了話,想打破令她不安的沉默。

  「羅與不是會蔔算而已,竟還懂醫啊。」她虛弱地笑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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