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棋子皇后·上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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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青澀,倒也懂得防備,說起話來避重就輕,像是不讓人插手。這可有趣了,他忍不住也朝她笑眯眼。 然他這一笑俊美無儔,教她心頭一顫,略微斂目。 同時想,這人長得還真是好看,五官刀鑿般立體深邃,舉手投足間噙著一股華貴傲岸的氣勢,就連目光都顯得危險而霸道。 但那唇角慵邪的笑,偏是讓人心慌意亂。 “該怎麼稱呼你,小公子?”他笑問,像是隨口提起。 她的嘴動了動,漾著笑意回答,“花借月。” “花借月?”他玩味著,難以確認這名是真是假。 而外頭,嘈雜聲漸起,有人急聲怒斥,伴隨著揚起的馬蹄聲,也有人像是走避不及,被馬蹄給踢踏著,不斷地發出哀嚎。 霎時,好好的潑水節走了樣,兵荒馬亂。 她掀開遮簾往外望,不敢相信追兵無視百姓,竟縱馬在街道上疾馳,簡直不把人當人看。 “坐好,本公子的馬車沒人敢上前查看的。”男人低聲笑著,彷佛外頭原本和樂融融的玩樂瞬間變樣,歡鬧聲變成哭嚎聲,笑臉轉眼淚流滿面,之於他是多有趣的事。“外頭的人如何,又與你何干?重要的是你想逃吧。” “我是想逃,但不想踩著別人的傷而逃。”她沉聲喃著。 “既是如此,打一開始你就不該逃,讓這些無辜百姓受災殃。”男人慵邪笑意不減,不住地打量著她。 她會怎麼做?因婦人之仁,下馬車就範,還是自私到底,逃過一劫再說? “我……”她一怔,顯然沒仔細想過後果。 “既然都傷了,你就待著吧。” 她皺起眉,眼看追兵的馬即將再踏過百姓,想也沒想地推開馬車門喊道:“全都給我住手!” 她嗓音宏亮,清脆中突藏著與生俱來的威儀,讓追兵們立刻拉緊韁繩,一支馬隊全都停下。 她走到馬隊前,躍上其中一匹馬,其他人前後左右地包圍,護送著她朝城西珠翎胡同而去。 “如果心不夠狠……那就註定受控於人,可惜呀。”目睹此情此景,男人輕歎一聲。 “主子?”聽到他的低歎,持祿忙靠近馬車簾邊。 他懶懶地往廂板倚,淡聲問著駕馬車的貼身侍衛,“旭拔,那支馬隊是誰的手下?” “回殿下的話,依那些侍衛衣著上的臂懶推斷,該是鎮朝侯府。”旭拔恭聲回稟。“早聽聞鎮朝侯深受皇上恩寵,倒沒想到竟讓府上侍衛縱馬在街上奔馳,實在是……恃寵而驕了呢。” “哼,豈不是?”他哼笑了聲。 皇上恩寵鎮朝侯,是因為鎮朝侯有個妹子嫁給護國公。六年前護國公護救皇上一命而殉國,護國公夫人悲痛而死,留下的獨生幼女於是被從邊境接到鎮朝侯府,由鎮朝侯收養…… 思及此,他驀地一頓。 那花借月有本事斥喝鎮朝侯府的侍衛,難道說她就是護國公之女? 鎮朝侯之女他見過幾回,並非同一人。 這般說來,他剛剛遇到的確實是護國公之女。 想著,唇角微掀。 有趣,正事處理完畢,還遇上有趣的她,也許,這就是天意。 心裡有了打算後,他懶聲催促,“人潮都散了,也該走了。” “是!” 旭拔輕駕了聲,馬兒緩緩拖動馬車,直朝禦道前進,從懸福門而入,往金闕宮而去。 七月的將日城,暑氣逼人,卻也是雨季的開始。 常常早上還陽光普照,過了晌午就風雲變色,厚重雲層掩覆了陽光,狂風大作,疾雨不休。 而翌日,朝陽在卯時便已透出光芒,彷佛昨兒個的狂風暴雨不過是場幻境罷了。 但如此多變的天候,對金烏王朝的當今天子巳慎思而言,卻是最難捱的時節。 他年少便經常在外征戰,到了登上帝位,仍常御駕親征,將西方的西武和北方的大鄒給打退到邊境百裡外。他是驍勇善戰的,可沒有一個將軍身上是不帶傷的。 正因為一身的傷,每逢天氣變化,總是痛得他難捱。 而今年更加難捱,主要就出在七月中旬時,北方的映春城發生地動,連遠在兩百裡外的就月城都能感受到,可想地動造成的災害傷亡多可怕。 他食不下嚥,夜不成眠,日日等著長年駐守映春城的七皇子巳太一傳回消息。 軍報一日一封的送,消息卻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惡劣,讓他悶悶不樂,就連湯藥也不飲,讓伺候的宮人愁眉不展,心急如焚。 此刻寢殿外傳來細微腳步聲,守在殿外的太監總管扶貴立刻上前一步,笑眯眼道:“奴才見過九殿下。” 走來的男人,笑意輕噙唇角,那恬柔笑意教人如沐春風,溫潤如玉的謙謙氣質,彷佛淡柔月光,讓人萬般自在。 金烏王朝原本有十來個皇子,卻因為後宮鬥爭,導致皇子凋零,如今只剩下七殿下和九殿下。當中九殿下因為查出一樁官員貪污案蒙皇上賞識,上個月被冊立為太子。 “扶貴,皇上還是不用膳?”男人低問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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