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尋妻千千日 | 上頁 下頁


  「祝西臨是什麼貨色?他就是個讀死書的蠢人,他不懂水利,更別提什麼農具設計,他分明是竊取了昭廷的手稿,立功換官位。」這件事更叫他篤定,他故意娶祝家女,針對祝西臨一點錯都沒有。

  海青沒敢在這事上與他爭辯。

  當年南下淮州治水的昭侍郎莫名被冠上貪污罪名,皇上震怒,差人將昭侍郎押解回京,那當頭主子剛好收到昭侍郎的書信覺得有異,立刻請命南下押人,然而待他趕到淮州時昭侍郎早已喪命,那些禍害昭侍郎的人壓根沒打算讓他回京審問。

  主子認為昭侍郎是因他而死,愧疚不已。

  這十二年要不是還牽掛著那個未找到的昭家孤女,尚未替昭侍郎洗刷罪名,說不定早已撐不下去,如今主子的猜測雖只是猜測,但若能讓他有一絲期望,也不能說不好。

  祝二姑娘要成為秦王側妃,讓祝家上下歡天喜地,唯獨祝西臨的書房裡父女面面相覷,愁雲慘霧,與一牆之隔的天地形成強烈而令人悲傷的對比。

  沉默許久,祝西臨沉痛地道:「對不起……心璉,都怪爹不好,爹不能抗旨。」

  祝心璉見他愁眉深鎖,彷佛天已塌下來般的難過,不禁笑出聲。

  「心璉?」這孩子不會是悲傷到極致,瘋了吧?

  「爹,您是要嫁女兒,不是要葬了女兒。」祝心璉好笑道。

  祝西臨更頹喪了,差不多呀……

  「況且這也不是爹的錯,是我自個兒不好。」定是因為她把他看光光了,所以他認為她一定要負責,才有了這門婚事。

  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沒娶妻呢?難道是因為他的腿?也還好呀,不細看其實是不會發現他走動不便的。

  「不,爹要是能再勇敢一點,就能與皇上叫板。」

  「千萬不要,爹!」

  跟皇上叫板?爹以為他有幾個腦袋?

  「爹啊,抗旨的下場有多可怕,您又不是不知道?況且皇上還破格拔擢了您,您怎能抗旨?橫豎我都要嫁人的,那就嫁唄,重要的是爹成了工部侍郎,往後您想做什麼的權限就更大,我畫的那些草圖興許就派得上用場,可以造福更多百姓,而不只是局限在汾州而已,想想都挺樂的。」祝心璉由衷地說,嘴角忍不住上揚。

  以往在汾州時,每每想弄座翻車,架部筒車都得要經過層層關卡申請經費,一晃都要數月甚至數年,可農時豈會等人?無計可施之際,爹只能自掏腰包,再尋些地方鄉紳湊錢,才得以改善民生,真的是十分不易啊。

  「可是……秦王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祝西臨悶聲道,他倒不是抹黑宇文修,而是真切地感受到賜婚和升官都是宇文修所為,為的就是將他綁在京城讓他逃不了,讓他知道他有多無能為力。

  「那就各自過活唄。」祝心璉笑道,從那短暫的一次見面來看,她並不覺得秦王難相處,但如果他無心與她好好過日子,那就各過各的,她覺得也沒什麼不好,如此一來她有更多時間潛心研究南方易發水患的河道該如何疏浚修整。

  「可是成親不該是這樣的,該有個知冷知熱,疼你惜你的人在身邊照顧你才是。」想到她的一生即將葬在秦王手中,祝西臨眼眶都泛紅了。

  他從不拘著她,由著她做想做的事,一方面又擔心她會被人拐騙,或者名聲有礙,所以扯了一番不可以多看男子,以免被逼婚的謊言,她這麼老實的孩子,多說個幾回她便聽進心底照辦,可誰知道她竟會落在秦王手裡?

  早知如此,隨便一個渡口工人都好,至少他拿捏得住。

  祝心璉偏著頭想了下,笑著說:「這樣的人,我有啊。」

  「誰?」難道是遠在汾州與她青梅竹馬的薛勁?

  「蘭草啊。」

  「……她是個丫鬟!」

  「丫鬟不成嗎?」她疑惑反問。

  祝西臨無語了,瞧瞧,這就是個還沒開竅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懂情愛,如今竟要嫁作人婦……老天啊,他怎麼會這麼沒用,連個女兒都護不住?

  「爹,沒事,別擔心,咱們改變不了出嫁的事實,那就改變想法,也許一切沒那麼糟,要真那麼糟……大不了他休了我唄,到時候我再回汾州,這不也挺好?」祝心璉眼見他淚水快奪眶而出,打趣著想逗他笑。

  豈料她不安慰便罷,一安慰真逼出祝西臨的淚。

  這丫頭根本什麼都不懂,把休棄說得那麼簡單……他怎能讓她被休?不,他得想想辦法讓秦王善待她!

  成親當日,陰雨綿綿,宇文修並未前來迎娶。

  這一點誰都不意外,畢竟只是迎個側妃,由禮部一手操辦,一頂轎子送進秦王府,沒有拜堂,只是由禮部官員念了長長的祝賀吉言後,人就被送進洞房待著。

  「這叫成親?」

  一進房,蘭草就忍不住嘀咕,剛牽著祝心璉坐下的許嬤嬤瞪過去,示意她閉嘴,蘭草素來怕許嬤嬤,立刻乖巧地閉緊嘴,連大氣都不敢出。

  「挺好的,不是嗎?」祝心璉半掀紅蓋頭問著,她沒去過別人家的婚禮,也不知道成親到底是怎麼個章程,但就今天的感覺,她覺得挺好,俐落爽快,毫不拖泥帶水。

  蘭草哪裡敢回答,縮在一旁不敢搭腔。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