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尋妻千千日 | 上頁 下頁


  聖旨到之前,祖母還因為祝心璉一夜未歸的事在城裡鬧得沸沸揚揚,打算將祝心璉送去家廟,如今婚事有了著落,竟然連連叫好。

  喬氏就坐在她身旁,自然聽見她的自言自語,輕扯了她一把,不准她再開口。

  半晌,祝西臨沉聲道:「可我覺得不妥。」

  此話一出,眾人皆奇異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這對心璉來說,已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親事,也多虧了秦王擔待,否則心璉只能去家廟。」祝老太太怒聲斥道。

  那日在保安寺裡,很多人都瞧見了心璉坐著軟轎讓秦王的隨從送回的,誰都沒興趣細究內情,大夥只會猜想她與秦王有染!

  如果秦王一直默不作聲,祝心璉就只剩白綾一條的下場,唯有如此皇上才會出於彌補的心思讓祝西臨留在京城當個京官,而且不會妨礙祝心瑜議婚。

  祝老太太這些未宣於口的心思,祝西臨看得比誰都透澈,語氣冷了幾分,「母親,我本是打算一拿到上任書就帶著心璉上任,不管去到何處,再留個一兩年再替她議婚,我壓根沒打算高攀秦王。」

  「那是你的想法,如今賜婚聖旨都拿在手上了,難不成你想抗旨?」祝老太太不給他打退堂鼓的機會。

  一個地方從四品官員的庶女能夠攀上秦王,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她有了秦王側妃的身分,祝心瑜才有機會攀上高枝,還能庇蔭隔房姊妹。

  祝西臨臉色陰沉,「也許面聖後我能跟皇上說心璉的嫡姊都尚未議親,身為庶妹的她不該搶在嫡姊之前,況且這婚事安排在兩個月後……我不能接受。」

  這根本不是嫁女兒,分明是被搶了!

  皇上不會無故給臣女賜婚,況且京城裡如他這般回京述職的地方官隨手抓都一把,皇上豈會無故青睞他?這賜婚顯然是秦王去求的。

  他記憶中的秦王絕不會為難姑娘家,可如今他毀心璉清白在先,事後又向皇上求賜婚,看似挽救心璉的清白,事實上根本是故意逼心璉不得不出閣,分明是借著娶心璉報復他。

  秦王怎會變得如此?為難一個姑娘家算什麼英雄好漢!這樣的男子又怎麼能嫁!

  祝老太太氣得大罵,「荒唐!皇上賜婚還由得你推三阻四?你官都不想當了不成?」

  「橫豎這事尚有轉圜餘地,一會我就進宮。」祝西臨打定主意,反正要是惹皇上不快,大不了被發配邊疆之地,他也無妨。

  「祝西臨!」祝老太太怒吼,「依心璉的身分,她有個側妃之位已經是高攀了,你別不識好歹。」

  「母親,咱們祝家雖不是達官貴族,可好歹也是書香世家,秦王的側妃身分再高也不過是妾,咱們祝家的姑娘沒有給人做妾的可能!」

  他絕不能讓心璉給人當妾!她不夠圓滑不夠世故,要是他日秦王正式迎了正妃,她一個側妃只怕沒兩下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祝西臨,那是皇上賜婚,咱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你要知道,你一旦抗旨就等於拉著一家老小送死!」

  「母親……」

  「老爺,聖旨到!」

  話未出口,只聽外頭管事如此高喊著,祝西臨傻愣地回頭。

  「……還有?」這會又有什麼名堂?

  回到秦王府,宇文修才換下王爺蟒袍,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不知道想到什麼,唇角微揚。

  海青送茶水進房,瞧見這一幕不禁眨了眨眼。

  王爺這個笑臉叫他有時光倒流之感,王爺年少時整人後總是會這樣獨自樂著,可他不懂,替祝大人謀了個京官位置,這有什麼好樂的?

  「為什麼不樂?如此他沒有旨意就不能離京,不就能由著本王擺佈?」

  海青愣了下,這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問出口了,訕訕地道:「可也犯不著給他求了個三品工部侍郎的位置吧。」

  一個地方知府要是沒有極大的功業,不可能述職時連跳幾級。

  「這是昭廷以往的位置,我要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讓他嘗嘗如坐針氈的滋味。」如何從雲間摔落泥淳,這過程必須讓他好好品嘗。

  海青徹底無語了,誰叫王爺記仇,以往是沒機會也沒心思,如今機會撞上來,王爺肯定是不會放過,只是……

  「王爺怎會想要迎娶祝二姑娘?」他幾乎以為主子純粹要壞小姑娘名聲呢。

  「你說呢?」

  海青不知道,主子的想法不是他這種凡人能理解的。

  看海青一臉茫然,宇文修又哼笑了聲,不就是因為那丫頭懼怕嫁他?她愈怕,他愈要求娶,誰叫她說話激他?當然,現在多了另一個理由……

  「我要利用她,拿到昭廷的手稿。」

  「昭大人的手稿會在祝大人那兒嗎?」

  「我進宮面聖,提及將祝西臨留在京中時,皇上一口就允了,只因祝西臨這回在汾州頗有建樹,有疏浚河道、改善農具等等功績,說這近十年來,唯有汾州沒有傳出水患,且幾乎年年豐收。」

  「這跟昭大人的手稿有什麼關係?」他只聽出祝大人似乎是幹得不錯,皇上龍心大悅,這才同意讓祝大人連跳三級。

  宇文修一臉看傻子般的神情,難掩譏刺地道:「海青,你跟在我身邊最久,好歹也該知道昭廷能一再往上拔擢,便是因為他在這些機巧河工上的本領無人能及,他不僅能解決河患,更能改善農具,當年他讓我看過的手稿就有數十張,要說那些東西都毀在火場中,你信嗎?沒有昭廷的手稿,就憑祝西臨哪有本事整治汾州水患?」

  宇文修說到這裡,緊緊握起了拳頭。

  昭廷一心為黎民百姓,想盡辦法要除水患,然而那些人卻為了一己之私殺了昭廷,還讓其落下罪臣之名,至今沉冤未雪,要他如何不恨!

  「所以王爺的意思是祝大人當年帶走了手稿,這些年的建樹便是依照那些手稿而為?」海青詫道。

  「萬幸啊,海青。」沒傻到再問他為什麼。

  海青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駁斥道:「可這也只是王爺的猜想,不見得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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