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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你來,是鞏令陽要你來,不是要你噓寒問暖,而是要以你作為幌子,確定裡頭人數,再教東廠番子行刺本官,對不?”

  “下官、下官……”

  “可惜,你和鞏令陽都沒猜到本官已經跟東諸傅總兵借兵,再讓手下另坐馬車,引開部分番子。”

  “下官……”孔進才面如死灰。

  “你和東廠合作,本官並不意外,就如鞏令陽也該是領著齊賢之命而來,不過你和鞏令陽的關係密切並不只如此,而是當年你替他寄籍,甚至還替他掩飾殺人一事,否則他怎會在公堂上替你求情?”

  孔進才瞠目結舌,錯愕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你在想,本官為何會得知,對不?”袁窮奇放開他,負手在後,冷眼睇著軟倒在地的他。“其實,本官也只是猜猜而已,而你的反應已經證實了一切,所以本官要在此宣判你的罪行。”

  刷的一聲,他抽出了身旁邊防軍的配劍。

  “大人,饒命、饒命!”孔進才跪伏求饒。

  “方才本官看的信,就是本官央求傅總兵派一名參軍,暫代縣令一職,傅總兵回復本官,明日參軍就會到來,所以本官在此宣判,廣源縣令孔進才貪贓枉法,私相授受,以官職掩蔽凶案,無視百姓之苦,判……斬立決!”

  話落,就在孔進才抬頭求情瞬間,他便已經人頭落地。

  “忘了告訴你,本官暫留你一命,是為了要親手處決你。”他差人掌摑祝涓,對祝湘用拶指之刑,他一直惦記在心。

  “大人,現在該如何處置?”一邊防軍向前問著。

  “洗去血跡,脫下番子的衣衫配劍,將他們全都送進殮房裡,後續處置參軍自有打算。”袁窮奇睨著四周,握著劍道:“這兒就有勞諸位,本官還有要事,這劍就先借本官一用。”

  “是。”

  袁窮奇握著劍在街上疾馳著,直朝縣令的官邸而去。

  來到官邸外,他翻過了牆,如入無人之室,飛快地來到主屋東廂,廂房外有不少番子守衛,他大步來到眾人面前。

  有人認出他,驚詫地喊,“袁大人?”

  “本官要見巡撫大人,你等全都退下。”

  幾名番子對視一眼,恭敬退開幾步,等著他接近房門時,突地抽出配劍直朝他刺去。

  袁窮奇早有防備,一個側身閃過,握在手中的長劍反手一挑,如驚雷疾電,不過眨眼功夫,守在廂房前的番子全數倒下。

  他一腳踹開房門,就見鞏令陽坐在桌前,一派從容冷靜。

  “袁大人,一大早上門,所為何事?”

  “你說呢,鞏大人?”袁窮奇噙笑走近他。“鞏大人派了那麼多人上門招呼,本官要是不過來回個禮,總是說不過去。”

  “本官不懂袁大人的意思。”

  “難道是孔進才騙了本官?”

  鞏令陽神色微變地問:“不知道孔大人跟袁大人說了什麼。”

  “他和本官聊了許久,甚至還提到三年前的六月十四日,鎮上勾欄院發生凶案一事。”

  袁窮奇走到離鞏令陽只剩一步距離之處,鞏令陽嚇得起身連退數步。“怕什麼呢?不就是殺個花娘罷了,鞏大人在朝中直接或間接取的性命還少過嗎?”

  “你……”

  “本官也不知道到底該跟你道謝,還是該怨你,後來想了想——”袁窮奇抬眼,斂笑寒冽地道:“留下你,也不過是危害百姓罷了,今日本官就以當年血案一事,判你——斬立決。”

  “袁大人未免太過放肆,本官是皇上欽定的三品巡撫,是代天巡狩,你就算要論本官的罪,也得先請駕帖再回京問審,豈可私刑處決,你這是藐視王法,濫權處刑!”鞏令陽喊著,不住地朝門外張望,就盼這聲響可以引來其他番子注意。

  而他的心思袁窮奇豈會不懂。“鞏大人,一半的番子被你發派去追逐那輛以為有祝家姊妹搭乘的馬車,另一半則是要取本官性命,哪還有多餘人手留在此地?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派人追上那輛馬車,那讓本官確信你已認出祝湘是當年被你所殺的姑娘,如今你怕因她而翻起舊案。”

  “這全是袁大人的片面之詞,根本不足以採信。”鞏令陽驚恐喊著。

  “說的也是,不過呢,齊賢要你以視親之名,行打探之實,一旦發現我和睿王的蹤跡,便立刻發出追殺令,無須駕帖,沒有拘提,不須審問,直接取人性命……為何本官不能如法炮製,現學現賣?”袁窮奇說著,步步逼近。

  鞏令陽嚇得拿起架上的油燈就丟,火沾上了桌上的鋪錦燒了起來,映照出袁窮奇形似惡鬼的肅殺模樣。

  “鞏令陽,本官以殺人罪之名,判決斬立決,即刻行刑!”長劍在晦暗的房內閃動懾人銀光,在鞏令陽無以防備之下,劍下頭落。

  他一腳踢開了斬落的首級,走到倒地的屍身旁,從腰帶裡頭翻找出一隻腰牌,形似銅鐘。

  緊握著銅鐘令,袁窮奇踢翻了圓桌,讓火勢蔓延開來。

  走到房外,他雙手合十朝裡頭一拜,嘴裡無聲念著,“祝湘,本官認為一切因緣皆是冥冥之中註定,今日本官替你處決兇手,請你就此安心離去,別再留戀人世。”

  他不知道祝湘的魂還在不在人間,但因為“她”的恐懼,教他決定除去任何可能造成“她”離去的可能。他不知道移魂是否有時限,但既然“她”已存在於此,他就要“她”永遠留下,心想只要處決了鞏令陽,應該就能讓祝湘不再留戀人間才是。

  只要能讓“她”永久留下,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心甘情願。

  待袁窮奇回到祝家時,門前的屍體早已被清空,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袁窮奇,如何?”已換上番子服飾的齊昱嘉適巧走出門外,一見他便問。

  “應該就是這個吧。”袁窮奇揚起手中的銅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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