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妻奴錦衣衛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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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夠了,她跟老天多偷了三年的時間,她覺得已經足夠,如今老天要收回她的命,她不會埋怨,就是不願拖累他。 「我不走,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你瘋了!」 「也許吧。」他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不要這樣……快走!」他的前途似錦,更是肩負任務,他不該為她曝露形蹤,招來殺身之禍。「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我愛你。」他啞聲喃著,捧起她的手親吻。「因為愛你,所以我要保護你……原諒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在你身邊,但我跟你保證,從今而後,我會隨侍在你身側,我不會再任人欺你,而今天這一筆賬……我絕對會替你討回!但是你必須給我線索,我一定要替你洗清冤屈,讓你光明正大地離開這裡。」 祝湘怔怔地瞪著他半晌,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在這當頭聽見他的表白。「你明明就已經有心儀的姑娘,還對我說這些話,你簡直是——」 「她死了,除非她能重活,否則怨不了我,而你……我就喜歡你這性子,就喜歡你清淡又熱情的性子。」 「你!」 「祝湘,我要迎娶你為妻,我要帶你回京。」 祝湘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壓根沒問過我。」 「我現在正在告訴你我的決定,我說過,你有無婚配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我要你,哪怕是要我背上罪名,我都要定你。」 祝湘不敢相信他竟對自己有這般狂熱情癡的一面,就算想勸退他,但瞧他那堅定的樣子,恐怕她再說什麼也沒用。 輕歎口氣,她低聲道:「死去的那個關家丫鬟,我幾天前在張家藥鋪裡遇過她,那時掌櫃的正在替她包類似打胎的藥。」 「喔?」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雖然我不認為關秀才會為了毀婚而要一條人命作陪,可事實上他是真的要置祝涓於死地。」她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袁窮奇點點頭,探手輕撫著她的頰。「祝湘,別怕,明日我會將這事給辦妥,接你回家。」 「你要小心,要是苗頭不對,就趕緊離開。」 「我能去哪?來來去去,我只會留在你的身邊。」憐惜地親吻她幾乎變形的十指。「等我,我一定帶你回家。」 祝湘注視著他未置一語,心隱隱顫動著,突地不遠處傳來衙役的叫喚聲,「喂,有人來了,快上來!」 「有人來了,你快走吧。」她忙道。 「好。」他應著,手卻未放。 「記得替我照顧祝涓,要她乖乖的,別為我擔心。」 「我知道。」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的手。「把長襖穿上。」 「嗯。」她應了聲,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光,籠罩著他,隨他離去,黑,隨即降臨,將她圍繞。 他似光,她似影……卻在這瞬間交會了。 「大人,祝大夫的狀況如何?」 袁窮奇一踏出衙門外,龐得能立刻上前詢問,卻見他神色冷肅,教他不禁微愕住。他幾乎可以算是和大人一起長大,兩人同樣世襲父親的位職,情同手足,對彼此瞭解甚深,而他已經許久不曾見到大人如此的狂怒。 記得大概五年前吧,他的性情突然有所收斂,像是在一夕之間變得成熟沉著,揚起笑意不讓人看穿深藏的怒火,可如今他卻藏不起怒火……他想,祝大夫的傷恐怕不比祝涓來得輕。 「得能。」袁窮奇低聲喚著。 「屬下在。」 「陪我走一趟殮房,讓其他人在外頭守著。」 「……我知道了。」龐得能看了衙門一眼,隨即跟幾個校尉說了聲,跟著袁窮奇繞到縣衙後方,直接翻牆而入。 殮房就位在縣衙的最北角,房前無人看守。 「大人,你是對那位丫鬟的死起疑嗎?」龐得能小聲問著。 「嗯。」雖說祝湘給的線索相當有限,但不管怎樣,總是得先從死者的身體找出死因,解開所有疑點。 說著,他踏進殮房,殮房牆上有兩盞燈亮著,而房內數張長板桌上只擱上一具屍體。 他走到屍體邊,掀開覆蓋的白布,屍體的臉部呈赤紫色,沒有血障,反倒是手腳末端和背面有血障,教他不禁微眯起眼。 「大人,有問題嗎?」龐得能撝著嘴,懷疑袁窮奇喪失的可能不只是聽覺,恐怕連嗅覺都沒了,要不怎能忍受這股屍臭味? 袁窮奇沉默不語,看著屍體剪得圓潤的指甲,而指縫裡卡著皮屑,他抽出布巾裹著手,翻動屍體的眼,只見屍體的眼早已經模糊,而皮膚上薄覆一層雞皮疙瘩,他輕觸頸間,屍體僵化不變,乍見頸部有片烏青掌印,而唇兩側則有血漬,就連衣襟亦有,他不禁哼笑了聲。 「大人,你到底在笑什麼?」他以往也老跟著他到殮房走動,學著如何從屍體上找出答案,可這屍體就他所見,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假設這丫鬟真是被人給毒死的,這臉色無異,口角有血漬,甚或衣襟有血漬都是再正常不過。 袁窮奇壓根沒瞧他,自然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只是繞著擱放屍體的長板桌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有人說,秘密只有死人不會說出口,殊不知死人的身上通常藏著許多秘辛,就好比——他的目光落在屍體身下的一灘血跡,血跡早已乾涸成漬,更加確定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走了。」袁窮奇蓋上白布,雙手合十朝屍體一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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