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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都蝶引呆愣地注視著張氏,一時間她竟分不清究竟是真還是假。

  馬車裡,烏家兩個兄弟難得同車而歸。

  “這神機營已經整肅得差不多了,照理是缺了些人手的,要是成的話,照拂一下族人也是應該的。”烏玄廣一席話說得有些生硬,感覺得出演練了數回,可一對上烏玄度那無溫的眸,任誰也無法說得流利。

  而坐在對面的烏玄度只是靜默不語,狀似閉目養神。

  等了半晌沒回應,烏玄廣只能惱聲道:“到底如何,你好歹也應個聲。”

  “烏家族人幾乎都是文人,要怎麼進神機營?”烏玄度淡聲問著。

  “這……也不全是文人,有的只要稍加鍛煉也是成的,不管怎樣,咱們這一房是族長,既然你今日已經功成名就,自然應該——”

  “大哥似乎是忘了之前有些族人才剛流放。”

  一提起這事,烏玄廣才真的惱。“誰要你當初都不讓人說情的?若行事圓滑,皇上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就因為烏玄度一點情面都不給,才會讓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今兒個剛好妻子提說要辦個家宴,他才認為趁這當頭彌補一下族人嫌隙也好,總不能因為烏玄度就累得他遭族人唾棄。

  烏玄度聽完,不置可否地笑著。“說到這事,不知道大哥記不記得當初到底是誰要你上馮家酒樓訂下雅房,再讓四哥找我說情的?”

  “……是你大嫂。”

  這答案教烏玄度有些意外。“大嫂怎會給你這建議?”

  “你大嫂喜歡聽戲,和幾個官夫人去過馮家酒樓聽戲,就說挑個有說書的日子,就算到時候你不講情面要走,也會被樓下的人潮給堵得走不了。”天曉得那天酒樓竟然失火,事也沒講成。

  烏玄度微挑起濃眉,略微思索了下,道:“大嫂和哪些官夫人走得近?”

  “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口問問罷了。”話落,馬車已經停在烏家大門前,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對了,大哥的外室如今還養著嗎?”

  烏玄廣聞言,驚得看了下左右,將他拉到一旁。“你別在府裡說這些。”要是家裡的下人聽見,傳到斐泱耳裡,他就死定了。

  “大哥如此懼內還敢養外室,佩服。”

  “叫你別說你還說!”

  “知道了。”拉開烏玄廣的手,烏玄度負手朝辦宴的園子而去。

  “她很好,而且已經懷胎三月,待她生產後,我再將她帶回。”他成親多年,至今無後。納個妾,誰也不能說他不是。

  “嗯,恭喜大哥了。”只是他不認為會那般順利。

  如果斐泱會允他納妾,他也不會在外頭偷偷養外室了。

  “不過說來也巧,你大嫂也有喜了。”這算是雙喜臨門,總算可以一掃近幾年的烏煙瘴氣了。

  烏玄度哼了聲虛應,就在兩人走到八角亭外的拱門時,突覺得家宴的氣氛有些古怪,正想找人詢問,便見烏玄鬥急步走來。

  “大哥,不好了,大嫂小產了。”

  烏玄廣頓了下,嗓音拔高了問:“怎會如此?”

  “不知道,說是因為吃了宴上的膳食,可同席也有懷胎的媳婦,人家一點事都沒有。”烏玄鬥下意識地就偏向都蝶引,直覺得斐泱就是針對她,而非真的小產。

  “人在哪?”

  “在主屋那兒,六弟妹也在那兒。”

  烏玄度聞言,腳步比烏玄廣還快,一路朝主屋疾奔而去,便見通往主屋的小徑上有些女眷偷偷摸摸地朝主屋而去,像是要去看熱鬧,他無心阻止,只想一探究竟。就在他趕到時,就見張氏像是發狂般要追打都蝶引,幸好兩名丫鬟死死地護著她。

  “這是在做什麼?!”他出聲低喝著。

  張氏一見是他,神色瑟縮了下,隨即哭嚎得更淒厲。“我可憐的外孫啊,還沒出世就慘死在嬸嬸手中!”

  都蝶引愈聽臉色愈是慘白,直到烏玄度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她閉了閉眼,低聲地將剛才發生的事說過一遍。

  烏玄度聽完後,沉聲警告著。“舅母說這話可要有憑有據。”

  “烏將軍儘管瞧,這是我大丫頭剛剛產下的死胎!”張氏硬要丫鬟將死胎拿到他面前。

  烏玄度瞧也不瞧一眼。“我說的是,你要如何證明大嫂小產與我的妻子有關?”

  “她是吃了宴上的磨食才如此的,而她自個兒也說,家宴上的每道菜是她要廚子做的,說什麼仿宮中禦膳……她根本是眼紅大丫頭,故意要陷害她!”張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像是受到天大的冤屈。

  “真是弟妹所為?!”後一步趕到的烏玄廣方巧聽到張氏的哭訴,怒目對著都蝶引,像是要將她給活吞了。

  烏玄度目光森冷地睨去,余光瞥見烏玄鬥也趕來,便對著烏玄鬥道:“四哥,煩請你請四嫂將大嫂所吃的膳食都帶過來,順便讓廚子過來一趟。”

  烏玄鬥應了聲,忙著辦差去,沒心情管宗族女眷到這兒看熱鬧。

  “事巳至此,你還要護著她!”烏玄廣怒得失去理智,實在是他盼個孩子已經盼了多年,如今少了一個,要他怎能平心靜氣。

  “大哥不知道刑堂上問審講究的是證據?要讓人落個死罪,也要讓人心服口服,是不?話再說回來,蝶引害大嫂小產,她有什麼好處?”烏玄度漂亮的黑眸漸冷。

  烏玄廣不禁語塞,卻聽張氏放聲哭咆著。“那是因為她報私仇,她定是記恨大丫頭出閣前待她不好,以為現在進了高門才會趁機報復!”

  “原來大嫂出閣前待蝶引不好?”烏玄度似笑非笑地問。

  “不,是待她不差,可她不知足!”

  烏玄度撇唇笑得極冷。“舅母想明白再開口,否則在刑堂上供詞反復,恐怕會挨板子的。”

  張氏聞言,心頭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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