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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烏玄度態度有些漫不經心,淡掃著尚留在廳裡的幾個官員,裡頭泰半的人他都不識得,但斐澈幫他介紹過,所以一個個的底細,他大略是清楚的。

  “張大人,今日要騎射助興是原本就準備的嗎?”

  “嗯,一般武官人家開席之前的餘興節目大略都是如此。”武官人家要不舞刀弄劍,難不成要他們提筆作詩,附庸風雅?

  烏玄度輕應了聲,便問著李二。“我問你,你將毒撒在哪裡?”

  “回大人的話,小的就撒在飼料盆裡。”

  “那時飼料盆裡裝了什麼?”

  這話一問出口,幾個人不禁你看我,我看你,不懂他為何問得如此巨細靡遺,況且盆裡裝了什麼重要嗎?

  “……牧草。”李二頓了下才道。

  “你的藥是粉還是湯?”烏玄度面無表情地問著,彷似問得沒勁卻又不得不問。

  “烏大人也真是有趣,方才不是說了有人給他一包藥?”潘維好笑道。

  烏玄度踩也不睬他,逕自等著李二回答。

  幾乎是不假思索,李二道:“是粉,白色的粉。”

  “張大人,煩請你派人去馬廄瞧瞧飼料盆裡裝了什麼,順便讓人驗驗毒,瞧那飼料盆是否有毒。”烏玄度一臉乏味地道。

  然,他話一出口,李二的神情隨即一變,潘維接著道:“烏大人,咱們現在該追查的應該是到底哪個男人將藥給了李二,而對方又是什麼居心吧。”

  “張大人意下如何?”烏玄度逕自問著。

  站在張恒身旁的斐有隆輕點著頭,張恒便手一擺,身邊的隨侍立刻領命而去。

  “好端端的,結果卻出了這事。”潘維瞧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叨念了幾句,又道:“張大人,要不咱們先到席上吃點東西,否則這當頭大夥都餓了。”

  “今兒個扣住你等幾個人,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但為了査個水落石出,也只能請諸位海涵了。”

  張恒拱手作揖,現場幾個官員一一回應,認同他的說法,畢竟今日在張府鬧出了事,不查清楚,他們一個個都有嫌疑,往後要是見面了,誰的心底沒有疙瘩?

  潘維見狀,只能悻悻然地退到一旁,閒散地打量小院落的廳房,就見烏玄度對著斐澈咬了耳朵,斐澈隨即快步往外而去。

  不一會,張恒派去的隨從回來了。

  “回大人的話,飼料盆裡並沒驗出毒,其他馬兒也無異狀,只有一盆飼料裡牧草多了些,許是外頭那匹馬兒的飼料。”

  張恒聞言,和身旁的斐有隆交換了個眼神。

  “我問你,馬廄在何處?”張恒沉聲問著,只因他已聽出端倪。

  莫怪皇上會讓烏玄度接掌神機營還自立刑司,全因他心細如發,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

  “就、就在靶場西邊啊。”李二本是吞吞吐吐,然一瞧見潘維的眼色便立即大聲喊道:

  “大人,是那個男人要我這麼做的,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情,大人要查案得去找那個男人啊!”

  烏玄度蹲下身,不耐地抓住他一根指頭。“聽好了,我不問第二次,直接告訴我,在場者是否有你的同夥?”

  “大人,哪裡有什麼同夥,我根本……啊!”

  一聲慘烈的哀嚎聲後是聲響亮的骨斷聲,教在場所有人都神色一怔,沒想到他竟當場刑求。

  烏玄度壓根沒打算放過,抓了另一根手指,毫不客氣地當場折斷,接著是第三根手指——

  “是潘大人、潘大人……”李二氣若遊絲地喊著。

  被點名的潘維立刻低斥道:“你不要含血噴人,這事根本與我無關!你……不會是與誰同夥,故意栽贓我的吧!”

  “不要再折了……真的是潘大人……”李二滿臉蒼白,冷汗密佈。

  “你!”

  正巧,斐澈已從外頭走來,後頭兩個小廝架了個手腳被捆綁住的男人。

  “玄度,是這人吧?”斐澈一進廳便問著。

  烏玄度起身望去。“是。”他像拎小雞般地將人給拽進廳裡,抽掉了那人嘴巴裡的布,便問:“誰讓你對我行兇?”

  “行兇?”張恒吸了口氣,怒聲問:“莫非就是他朝你射箭的?”

  “嗯,他讓我給逮著了,捆在園子裡。”烏玄度輕描淡寫帶過,只因教他覺得兇險的是當他回到小院落時,瞧見了差點死在馬下的都蝶引。“之前我就逼問過了,他也言明瞭是潘大人所為……張大人,今日赴宴的潘姓大人有幾個呢?”

  話落,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潘維。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一個小小的兵馬司豈可能會以下犯上?大人,我是被栽贓的,有人故意栽贓我的。”潘維不住地乾笑著,一雙眼不安分地尋找逃脫之處,可偏偏門邊窗口都站了人,一屋子的武官,他哪打得過?

  “來人,將潘維給我押下去!”張恒怒不可遏地吼道:“將他送進刑部,我要知道他如何膽敢對付我張家!”

  幾個隨從上前要押人,卻見烏玄度懶懶擺了擺手。“張大人,這事恐怕是因我而起,這事我得先跟你告罪。”

  “怎說?”

  “這事很明顯是沖著我來,但也許有人盤算得好,打算一箭數雕。”說著,烏玄度指向外頭倒地的馬,問著潘維,“潘大人,只要你能告訴我,是誰給你烈火駒帶進張府,那麼……我就不逼供了。”

  潘維臉色變了變,沒料到他竟一眼就認出烈火駒。

  “烈火駒?這……”張恒定睛仔細一瞧,就著廊簷下的燈火,瞧見了那馬耳邊的紅,心頭不禁一顫。

  斐有隆不由低聲對張恒道:“有人要暗算玄度,順便清算舅子,只要這事一鬧開,一旦查出烈火駒出現在這兒,舅子就百口莫辯了。”

  他們自然清楚烈火駒是外族上貢的馬,是皇上養在五千下營的,皇上壓根沒賞賜過誰,誰手上有烈火駒,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輕則滿門抄斬,重則株連九族……只能說背後策謀之人歹毒可恨。

  張恒聽完,一把揪住了潘維。“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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