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騙倒閻王 | 上頁 下頁
二十


  真難得,打品玩賞至今,今天還是爺頭一次出現,其餘時候,全都神秘兮兮地不知去了哪,問了東方,他也是一臉不知的模樣。

  “還能有誰?”東方盡眼也不抬地看著手中的清單,核對今日陳列的飾品,確定沒有任何遺漏。

  “果真是小夕央嗎?”厲風行低吟,看看主子,又看向東方盡。“你想,小夕央怎麼會賞爺巴掌?”

  點算完畢,清俊臉龐顯得意興闌珊。“風行,你要是太閑,要不要乾脆回客棧陪夕央算了?”

  “我哪裡閑了?”他走來走去,盯著每個靠近的人,以防私下議價不成,有人趁亂摸走飾品。

  “東方。你想是不是爺獸性大發要對小夕央如何,結果小夕央有所反抗,所以——”

  “你沒瞧見爺今早破例讓夕央送咱們到客棧門口?”東方盡將清單賬本擱下,吩咐著從京城錢莊票號調來的人手小心搬玉飾,邊說:“你沒聽見夕央喚爺,只喚名了?”

  聞言,厲風行扎扎實實地頓了下,緩緩地吐了口氣,露出了萬分複雜的表情。“是嗎?這樣也好、也好……”

  “沒時間給你傷春悲秋了。”瞧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東方盡突地推了他一把,先行走向主子。

  朝他走去的方向一看,黑眸一凜。“八王爺?”

  “……真是冤家路窄。”朱見沅身旁跟著一批隨從,趕走了原本停留在攤前的達官貴族,一行十幾人硬是霸佔住整個攤位。

  今日皇上不再宣他入朝,他才得閒到品玩賞走動走動,倒沒想到意外撞見欲尋之人。

  閻占夜眉眼不抬,一身銀繡玄衣杵在攤邊,隨手排置著玉飾。

  “你好大的膽子,見著本王居然如此傲慢不行跪禮?”朱見沅朝攤子裡幾人掃過一眼,確定那酷似洛仙的姑娘不在,內心暗有打算。

  “參與品玩賞的商家老闆得例毋需行禮。”閻占夜瞧也不瞧他一眼,俊顏波瀾不興。

  要是一個個王公貴族進來就得行禮,大夥不就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哼。”朱見沅哼了聲,從桌上拾起個麒麟造型的玉紙鎮,瑞獸神態莊嚴而細膩,雕工出凡入聖,令他有點意外,翻開鎮底一瞧,上頭刻了個夔字號,他心頭一驚,再抬眼看向擺在攤前的旗幟——紅旗繡著黑夔字。“夔字號?”

  閻占夜垂斂長睫,狀似毫不在意,卻以餘光打量著他的神情,只見一眨眼工夫,朱見沅臉上的錯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計。

  見狀,他黑瞳微揚,對上東方盡。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仿大內玉匠字號,該當何罪?”朱見沅一把扯起攤前旗幟,隨手一甩,身後的隨從立即上前接下。“來人,將這人給本王拿下,押回王府,由本王親審!”

  “你——”厲風行一個箭步向前,卻被閻占夜遽冷的眸色懾住,硬生生地停下腳步。東方盡立刻將他扯到身後,不讓他壞事。

  他不解地瞪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主子被八王爺帶走,不少人在四周議論紛紛。

  “東方,爺到底是——”

  “你別管,爺有爺的用意,你留在這兒守著攤子,我去找人。”

  “都什麼時候了,你要去找誰?”厲風行急得很。眼見爺被押走,要是回到王爺府被私審,天曉得會被整治成什麼樣子,與其去找人,倒不如豁出去跟他拼了!

  “風行,沉住氣,別壞了爺的好事。”東方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落這句囑咐,隨即離去。

  厲風行聞言細忖,雖然不懂爺故意被押回王爺府有何用意,但既然東方都這麼說了,他沉不住氣也得拼命往下沉。

  “天殺的八王爺!真是快要憋死我了!”他惱聲低咆。

  客棧客房裡,突地傳來尖銳的碎裂聲。

  閻夕央愣了下,看著不小心脫手落地的白瓷杯,心頭突然蒙上一層不安,沉甸甸地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她揪著襟口自問。

  垂睫,擔憂起閻占夜的當頭,也想起昨夜的事,她整張臉忍不住發燙,趕緊蹲下收拾碎片轉移注意力。

  “唉,別別別,這點小事交給我。”崔桃花一推門,便見她蹲在地上撿拾碎片,趕忙制止她,快手快腳將較大塊的碎片拾起。“哎呀,你可別嚇我,要是刮傷了這玉雕師的指,你要我拿什麼賠給占夜?”

  “桃花……”閻夕央見到她,更加自覺無臉見人。

  原因無他,就出在今日占夜哥哥要出門之前,當著她的面,跟桃花討回昨晚贈送的玉。桃花愣了下,馬上把玉還回來,她沒細看桃花的神態,但她想,桃花一定非常尷尬。

  真是的,就算要討回,也不該當著她的面啊,感覺像是她唆使似的。她心裡惱著,卻也開心他如此看重自己。

  “叫聲姐姐吧,趁你還沒出閣,讓我叫你一聲嫂子前,先當我的妹子吧。”她一直想要個妹子,一個活潑好動的妹子,好不容易有個坦率的夕央出現,但那惡人心思的占夜恐怕再沒多久,就要將她迎娶回門,到時候,她只能叫嫂子了。

  閻夕央愣了愣,秀顏頓時紅透,囁嚅得說不出話。

  “唉,你可得要想清楚,占夜這人心思很沉,城府又深,為了要得到你,居然拖我下水,你說,他可不可惡?”還說他今天有要事必須辦,兩個隨侍都跟著他一道走了,沒人留看夕央,要她一得空便過來看看她,就怕她一個人悶得發慌。

  “咦?”她聽得一頭霧水,羞澀的心思褪盡,只剩下滿腦子疑惑。

  見她不那麼慌了,崔桃花才緩緩將昨夜閻占夜設計的一場好戲,仔細地說個分明。

  閻夕央聽完,才知道那人真是好有心機,而崔桃花看似在告狀,卻是想讓她明白,閻占夜對她用了多少心思。

  “就說嘛,他這人也不是小氣,只是向來不送人禮物,若真送了,必定有其用意,昨晚我還不想收呢,他競拐彎要我收下,我就知道有鬼。”哼了聲,撇了撇唇貼近她一點。“你那巴掌打得真好呀,我也覺得很過癮呢。”

  “……掌印很明顯嗎?”她一早羞得不敢看他,壓根沒發現。

  “他面白嘛。”

  是啊,占夜哥哥確實是比一般男子還要白,只是——“……你為什麼認為那是我打的?”

  “除了你,還有誰有膽敢捋虎鬚?”

  “……”如果連桃花都這麼認為,那麼盡哥哥和風行哥哥肯定也是這麼想,若他們同占夜哥哥問起,他要怎麼答呢?

  昨晚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把這一輩子的狠勁全都一次爆發出來,看來往後,她只能在占夜哥哥身邊當個溫馴的小綿羊了。

  呵,這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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