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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因為什麼?”

  莫知瑤抿了抿嘴。“這得要問大人啊,是大人做的決定。”

  鐘世珍沉痛地捂著臉。她怎會知道?!那是公孫令做的決定!

  這是樁真正無解的懸案,公孫令被毒死了,爛攤子全都丟給她,更糟的是她好愧疚,想著闌示廷因為自己而一再遇害,她心裡就很難過,常常待在縱花樓的頂樓露臺,眺望著浴佛河,思念著闌示廷。

  直到六月時,因為皇帝天壇祭祖,所以把他從雒陽給召了回來。再見到他,她滿心歡喜,只覺得他更瘦了些,但是笑容依舊迷人。見到他,她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已經數月未見,憂的是皇上是否另有計謀。

  果然,如她所料,就在登天壇時,有人暗殺皇上,可笑的是,據刑部追查之後,竟聲稱所有證據都指向闌示廷,當日就被押進刑部大牢,隔日將以謀逆之罪轉送大理寺終審,其間不允任何人探視。

  她透過許多渠道,甚至找了宇文恭和束兮琰幫忙,才得以順利地進入刑部大牢。

  站在牢房外,鐘世珍瞬間紅了眼眶,只因那如玉般的俊俏人兒竟受到淩遲之刑,狀似昏厥地倒在牢房地上,他披頭散髮半遮容顏,素色中衣早已被血染紅,衣衫未掩的肌膚是一道道帶血傷痕。

  通廊的牆上還掛著沾血的蒺藜鞭,教鐘世珍氣得渾身發顫,回頭瞪去。

  “你們竟敢刑求!”鐘世珍怒斥著,瞪向刑部獄卒。“一個王爺落到你們手中,就可以任你們胡作非為了?混賬!”

  刑部獄卒嚇得一個個跪下。“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公孫!”宇文恭趕緊揪住她。“你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這是未審先刑!”知不知道那鞭是會打死人的。

  “上頭沒有下旨,獄卒豈敢動手?”束兮琰壓低聲嗓說,擺了擺手要獄卒先退下。“皇上已下旨,直指王爺是謀逆之罪,刑部自然有問審之責,明兒個轉送大理寺……終審快審,恐是明日就會直接斬首示眾。”

  鐘世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天壇祭祖,咱們都在場,到底是會有哪個傻子選在當下刺殺皇上,這分明就是惡意栽贓,要不為何不交出行兇之人對質?”

  “行兇之人在指出王爺之後便已服毒自盡。”宇文恭低聲說,看了眼倒在牢房裡的闌示廷。

  “宇文,這分明是嫁禍!”

  “就算是嫁禍又如何?咱們能如何?明日大理寺終審,這麼短的時間內,你我都不可能找出有力的證據。”

  鐘世珍喘了口氣。“你的意思是說,咱們要眼睜睜地看著王爺為莫須有的罪名給判死,甚至斬首示眾?”

  宇文恭和束兮琰沉默著,心底很清楚對於此事已是無力回天。

  “不,我不會放棄,我不會讓王爺蒙受不白之冤!”再看了眼闌示廷後,她憤然離開大牢,宇文恭只能無奈跟上。

  也因而兩人都未瞧見,走在最後的束兮琰朝牢房鐵杆輕敲了兩下,狀似昏厥的闌示廷緩緩地勾彎了唇。

  當晚,鐘世珍到處奔波,拜訪刑部尚書和負責天壇護駕的金龍衛指揮使,為的是要查明事實真相,然在一無所獲之下,她趕往大理寺,大理寺卿卻不肯見她,回家聽恬兒說大理寺卿與父親私交頗好,於是又跑了趟禮部尚書府,卻被父親怒斥,甚至威脅不准違逆皇上旨意。

  離開禮部尚書府時,已是四更天,倔強的淚水終於滑落。

  這是什麼官……什麼皇帝、什麼世界!冤屈不能伸,將司法淪為打壓兄弟的工具,虧她手掌大權,竟是無能為力!

  “熙兒。”

  走回首輔府時,就見宇文恭迎面走來,眸噙悲傷地喚著。

  “子規……我救不了王爺。”她難過地垂下臉,像個孩子般的哭泣。

  “熙兒,何時王爺在你心裡變得如此重要?為何我覺得你在歷劫之後,像是變了個人?”宇文恭輕柔地將她摟進懷裡。

  “子規,我想救他,我想救他……我不要他死……”她真的好沒用,她哪裡算什麼首輔,唯有皇上釋權時,她才真的握有權勢,可偏她不順皇上的意,朝堂上的百官測著風向,不敢靠近她,沒人能幫她。

  “你可知道要救他,你必須付出什麼代價?”

  “我不在乎,哪怕與全天下為敵,我都要救他。”

  宇文恭撫著她髮絲的手一頓,垂眸忖度,直到一陣馬蹄聲在靜謐的一重城裡響起,他回頭望去,就見束兮琰竟縱馬狂奔而來。

  “不好了,大理寺已經結束終審,即刻將王爺押出大堂斬首了!”

  鐘世珍緊抿著唇暗忖著,怎麼救……怎麼救!突地,察覺宇文恭拉扯她的衣襟,她不解的抬眼,就見他從衣襟里拉出她懸在頸間的長命鎖。

  “公孫,三大世族在三代前輔佐闌氏取得天下,所以先祖皇帝賜了三大家各一個長命鎖,長命鎖可充當免死金牌,你如果可以捨下自己的,就拿去救王爺吧。”

  “真的可以?”她喜出望外地道。

  “可以。”宇文恭應了聲,望向束兮琰。“兮琰,借一下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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