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奴兒女皇·下 | 上頁 下頁 |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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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李弼不解,卻還是幫她找來一塊方正的殿石,隨手挑了塊磚,劈開後交給她。 舒雪尹動作飛快地在上頭刻字。 這座宮殿,必定是外公位於祈連山上那座宮殿,雖說她不知道李弼為何說這裡不是祈連山,但外公總是從祈連山上那座宮殿後頭取回不少古董,裡頭還有不少平德皇留下以金打造的親筆信。 所以她想,要是她留下點東西,母親一定也會看到,這一刻,她總算明白,為什麼母親和外公如此篤定她一定會來到金雀了。 她笑呵呵地快手刻著,準備要李弼幫她把石頭一起丟進去,卻見他目帶壓抑地看著她。 「發什麼呆?趕快挖,挖完了我要去找布蕾。」她往他的手輕拍了下。 李弼猛地回神,對上她調皮的笑臉,徐緩地揚開笑。「好,我挖。」她是沒發覺,還是心意已定? 她不說,他就不問。 兩人挖呀挖的,卻突地挖到金版,還有不少裝著金飾的金盒,數量多到舒雪尹完全傻眼。 「哇,如果是在現代,我一定會很開心。」這堆黃金有幾公斤啊?不知道外公挖這些寶藏時,是不是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若你想要,王府裡多得是。」 「欸,你以為我喜歡金子?我是喜歡那種乍現的驚喜。」沒情趣的男人,但看在他這麼愛她的份上,她就拿一輩子押給他了。「悚點把鳳銜月環丟下去吧。」 瞧她一點留戀都沒有,李弼迅速將手鐲和石頭一埋,再趕緊抱著她遠離這座藏著她回家之路的宮殿。 巨型馬車在宵禁的夜如入無人之城,快馬駛向外城城門。 「停車!皇城有令,適逢國喪,入夜不得出城。」守城士兵手持火把,在城門前將馬車攔下。 火把在眼前晃動著,駕車的李弼微挑眉。「放肆,不知本王是誰?」 士兵一見是他,隨即單膝跪下。「小的見過鳳淩王。」 「本王要出城,讓開。」他冷銳低斥。 「可適逢國喪,王爺不是該守在宮中──」 「本王喪妻,不得與先皇共處一城,你會不明白皇朝城律令?」李弼面無表情地瞪著士兵。 皇城何時有這道律令?士兵遲疑了下,見守城將領下城門,一見到李弼,先行拱禮,問過之後,瞥見他身後車廂並無其他人,只有副雙連棺,又見他神色枯瘦,想起鳳王愛妃心切的傳言,這會又已備上雙連棺,想必是打算要同死共柩,於是立刻放行。 巨型馬車自城門揚長而去,直到上朋後山山道,馬車才停下。李弼翻身進車廂,立即掀開雙連棺其中一個棺蓋。 「天啊,差點悶死我了!」舒雪尹哇哇叫著,趕緊爬起身,順手拉起躺在她身側的布蕾。「布蕾,你還好嗎?」 「還好。」布蕾喘口氣,先爬到棺外。 李弼探出手,將妻子抱出棺外,再順手掀開另一座棺的棺蓋,裡頭的是持續沉睡的李劭。 他帶著妻子離開塵封的良鳩殿后,又帶她到宗祠,等到夜色更深沉,守靈太監換班時,才要妻子假扮成布蕾的貼身宮女,佯裝帶她先行朱雀宮,實則是將布蕾帶到馬車上,而後他再趁隙將李劭自棺中抱出,在馬車上與她倆會合。 「王爺,把一切都拋下,這樣好嗎?」雖說她也很想遠離這座皇城,但是居然連皇上皇后都順便綁走,這樣會不會很扯? 「那是李劭的心願。」答話的人是布蕾,她坐在棺邊,表情溫柔的直睇著熟睡的丈夫。「他不想當皇帝,卻因為天命而不得不違,不得已才接下帝位,現在能離開,他一定很開心。」 「是嗎?」 「是啊,他喜歡作畫,幾年前我和他在金雀皇城相遇時,他一身儒士書生打扮,在市集借人筆墨,隨手揮毫,點出的畫像栩栩如生,博得滿堂采,那時的他笑得很開懷,相信能夠遠離皇城,是他心之所望。」 布蕾揚笑,而後吐了吐舌頭。「其實,我也很受不了皇宮那種生活,規矩一大堆,好多事要忙,總是要幾天才能見到他一面,然而出了宮後,我就天天都可以見到他了。」 「嗯,說的也是。」舒雪尹非常認同地點頭,偎在李弼身旁。 「你和皇后待在馬車裡,我要趕路了。」 我才不當電燈泡咧!「不讓他將自己拉開,她快手快腳的跟著他爬到前座,硬是賴在他身旁。 「電燈泡?」 「唉,意思就是說,人家在那裡卿卿我我,中間夾了一個我,多殺風景啊?」她才不壞人家好事咧。 李弼揚笑,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她身上。「走了。」 馬車由緩逐快地向闃暗的山道而去,隨風揚送他帶著笑意的沉嗓。 「你可知道金雀皇城建都時,定為北方鳳都,南方銜月城,兩城遙遙相望,這之間是有典故的?」 「是喔,快點告訴我~」 夜色裡,他策馬飛馳,說著一件又一件關於皇朝的典故,要她心系這個年代,永遠不離。 近天亮時分,上官羿步履蹣跚地走進宗祠,瞪著刺眼的白,和擺在宗祠正中間的棺,一頭未束蒼發在疾勁風中飛揚。 再兩個時辰,就準備要移靈了,所以,他只剩現在能再多看心愛的人一眼。 「全都退下。」他低啞地斥退一干太監。 「遵旨。」 踩著虛乏的腳步來到棺前,他極度留戀地撫過金雀雕玉飾的棺身,輕輕推開棺蓋,豈料裡頭卻空無一物。 他怔了下,呆滯半晌,突地大怒質問:「皇上的屍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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