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見習董娘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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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在櫃子上。”她朝櫃子上一指。 雖說她不知道計算機是什麼東西,但是她聽他這麼跟她二叔說過,便暗暗記了下來,因為…… 她不能再丟臉了。 南仲威皺起眉,不能理解自己竟像拔掉電池的玩具,瞬間就失去意識。“幫我拿過來。”他得要先確定他到底看到哪裡。 “先用膳,二叔說你的藥必須照三餐吃。”她毫不退讓地說。“不吃點東西是不能吃藥的。” “你……這算是患難見真情嗎?咱們從小就認識,你對我向來不會投注太多心力,但你現在卻像個老媽子一樣照料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一個不像妻子的妻子在車禍失憶之後,竟變成了稱職的妻子,他應該要額手稱慶? 周持南沒聽出他話中的惡意嘲諷,注視他半晌後道:“還能有個老媽子照料,還不錯,對不。”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娘可以一直待在她身邊。 今天她被帶去做了許許多多二叔說的檢查,儘管惶恐不安,但她還是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不明的世界。 而檢查空檔,她聽見二叔說了不少關於他們之間的事,好比說,陸姿穎的父母在一年前出了意外雙亡,所以他才會趕在百日內迎娶,算是完成當初雙方長輩訂下的親事。 而他早年喪母,二十歲那年父親因為意外去世,許是沒有父母在旁照料,他的個性獨立而沉穩,繼承的龐大家業,讓他將工作擺在第一位,嘴巴是壞了點,但是個好相處的人。 儘管她現在還感受不到他哪裡好相處,但至少她得到一點線索,那就是——他姓南。 第一眼看見他時,她就忍不住想,他的面容像爹。 飛揚濃眉壓著深邃黑眸,讓整張臉顯得立體而出色,教她忍不住想,他,會是弟弟那房的後代子孫還是有關聯的人嗎? 如果是的話,她想要找到周家人,應該就不難了,畢竟周家和南家原本就是一家子。要是她能找到娘說的周湘,也許就能證實這一切,然後等她報恩之後……不知她能否回到爹娘身邊。 姑且不管結果如何,眼前的她勢必得要繼續扮演陸姿穎,既然大家都認為她是失憶,那她就繼續假裝失憶,暗暗學習。 南仲威微眯起眼,發現她在車禍之後變成了狠角色,臉上像是覆著一層冰霜,教人讀不出她的思緒,彷佛對他的嘲諷也沒反應。 以前的陸姿穎根本就不可能用這種平淡的口氣跟他說話,她是怯懦的,總是躲在人後的,可眼前的她儼然像是被掉換了靈魂似的。 “既然你這麼想當老媽子,我還能有什麼意見?” 周持南回神,“那就吃飯吧。”她打開保溫盒,一口口地喂著他。 用過飯後也吃了藥,南仲威瞧她又將保溫盒端回她自個兒的病床上吃著,這才發現她總是等他用完才開始吃,簡直嫻淑得猶如上個世紀的女人。 “咦,你的點滴拿掉了?”他突道。 “嗯,二叔說我一切都正常,已經不需要再打點滴,只是晚一點還有一些檢查要進行。”當她瞧見那針抽出時,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暈了過去,但她是南安廉的女兒,怎能因為這丁點小事丟了爹的臉? “真的正常嗎?要不要我跟你說,到底是要在哪小解?”他笑得萬分惡劣。 周持南怔了下,唯有耳垂微微的紅顯露了她慌亂的心情。 這人真是壞……早上已經被易稚青姑娘笑過了,現在還拿出來提…… 不成,她得要鎮定,不能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自亂陣腳,爹說了,只要不形於色,心就可以慢慢冷靜,如此一來哪怕泰山崩於前,她都可以面不改色。 “聽不懂我的意思?”瞧她臉色更沉,他故意再問一次,就想知道失憶後的她底限有多深。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沉聲問,下意識地絞扭著指。 “我要小解。”他學她的說法,覺得這說法既文雅又詩意。 “……然後呢?” “幫我,不然我要怎麼上?”姑且不說他一手打著鋼釘,一手打著點滴,他肋骨骨折,雖然可以下床,但是沒人攙著,他懷疑自己會傷得更重。 雖說有尿壺可以使用,但他不會允許自己使用。 她暗抽了口氣,忖了下問:“你身上有傷,適合下床嗎?” “二叔說了,在可以容許的痛楚範圍內,就盡可能地走動,要不然對傷勢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也認同陸政平的說法,不想一直躺在這張該死的病床上。 見無法打消他的念頭,她只能壓低聲嗓問:“怎麼幫?”這事也能幫的嗎? “攙著我。”他沒好氣地道:“不然呢?” “喔……”她緩緩籲了口氣。 還好,只是攙著他而已,要不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幫。 放下保溫盒,她繞到他的床邊,輕柔地扶著他讓雙腳落地,再慢慢地攙著他站起,就見他眉頭攏了攏,淺而緩地吸了口氣,才說:“走。” 她配合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地攙著他到洗手間,就見他站在一座她一直以為是快乾涸的井的東西面前,她馬上明白這裡才是小解之地。 原來是這裡!她暗暗記下了。 “……你確定你還要站在這裡?”見她專注地盯著馬桶,說實在的,他應該趁這個時候好好教育她,省得她又鬧出什麼笑話,教他顏面無光,但可惜的是他現在被這人生急事給逼得無暇教導。 “嗯?” 她不解抬眼,對上他俯下的臉,就那般不偏不倚地吻上他的唇。 南仲威神色不變,只因一個吻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然卻在這一瞬間,看見了她總是清冷的臉上出現了縫隙,沉靜的眸慌了,瞠得又圓又亮,不知所措得惹人憐惜。 未及細想,他探舌輕舔著她的唇,瞬間,他聽見了她細微的抽氣聲,而下一刻——“啊!” 他作夢也沒想到她竟會一把將他推開,而且力道大得教他無法防備,踉蹌地跌坐在地,胸口爆開的劇痛,瞬間教他慘白了臉。 他無法呼吸,不斷地咳著,但每咳一聲胸口就爆痛一下,他幾乎覺得自己就快要厥了過去,但那可惡的兇手卻沒在這當頭扶他一把。 “陸姿穎!”死哪去了! 就在他用盡力氣吼出口的瞬間,意識隨即被鋪天蓋地的黑暗襲卷而去。 而兇手——“你……不要緊吧……喂……怎麼辦?!”以沉靜自持自豪的周持南,在眼見他失去意識的這一刻,徹底地慌了。 她是南家的長女,但因為娘要她成為周氏當鋪下一任的大朝奉,所以要她從母姓,爹說她雖姓周,但依舊是南家的長女,是他最疼的女兒。 而她,最喜歡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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