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野獸公子的賭約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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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不要緊張,世濤諳水性,不打緊的,只是……他跳水幹麼?」樊入羲皺緊濃眉,覺得這個兄弟的心思愈來愈難以捉摸了。 「看起來像是在找東西。」掠陽沉吟著。 樊入羲輕呀了聲,道:「卜姑娘,走吧,去瞧瞧他到底在搞什麼。」 蔔希臨頓了下,跟上他的腳步,繞過回廊,步上渡橋,瞧見男人就在橋下的溪裡不斷地浮起再沉入,像是在找什麼,再抬眼,比對他剛剛所待的雅間位置,她幾乎可以確定他在找七彩鳥。 可這是為什麼? 是他不要的,是他親手丟的,為何在她離去之後,又要跳進溪裡尋找? 而且像是找得很急,不斷地沉入溪裡,浮上水面換了口氣又立刻沉下。 蔔希臨看著,紅了眼眶,拎起裙擺,二話不說地從橋上躍入溪裡,動作快得讓樊入羲來不及阻止。 「……有這麼急嗎?那邊有柳葉舟啊。」 只見她有如水中蛟龍,劃動雙臂,游向文世濤。 文世濤怔了下,隨即浮起溪面,她也跟著浮出溪面,紅腫著眼,罵道:「如果不要了,就別再找,如果要找……你一開始就不該丟!」 瞧著她哭紅的眼,文世濤忍遏不住地將她摟進懷裡。「別哭……」 「那就別讓我哭啊!我又不愛哭。」她抓著他,嚎啕大哭。 最終樊入羲劃著柳葉舟將兩人帶回岸邊,送進雅房,找來替換的乾淨衣裳,送進晚膳,再把雅房的門從外頭封死,不讓好友再有機會趕蔔希臨走。 桌上,擺著六菜一湯,碗一對,筷也一對,兩人對坐著,默默無語,唯有桌上的燭火緩慢地垂下燭淚。 「……幹麼不說話?」長髮披落的蔔希臨看著他問。 同樣長髮披落的文世濤歎了口氣。 「不要光會歎氣,你要耍兇狠就殘忍到底,如果不是無情的人,就不要裝冷漠。」她有些沒好氣的道。「我認識的七彩,雖然有點淡漠,但情深義重。」 「那是七彩,不是文世濤。」好半晌,他幽幽道。 「有什麼差別?」 「七彩沒有文世濤的記憶。」 「那又怎樣?」 「七彩可以愛你,文世濤不能。」 「為什麼?」 他攢緊濃眉。「你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到底是想要知道什麼?」 「我要知道你為什麼愛我卻又不要我!」她拍桌站起,然後緩步走到他身旁。「七彩可以愛,你不能愛,可是你擁有七彩的記憶,你還記得愛我的心情,你為什麼狠心不要我?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 「你……」他表情痛苦地看著她。「為什麼要折磨我?」 「我逼你什麼了?不過是要你說出實話而已,有這麼困難?」 「因為我的眼睛。」他閉上眼。 蔔希臨怔然。「你……你何必把朱大爺說過的事給擱在心上?」她記得朱大爺找碴那天,說過天水城裡有著關於異瞳的傳說。 「那並非傳說。」他沉聲反駁。 「只是傳說。」她堅定道。 「不是!打從我有記憶以來,只要和我牽上關係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他突地暴喝,像是將藏住的傷痕狠狠揭開,才驚覺癒合的只有表面,底下其實腐爛化膿得厲害。 蔔希臨小嘴緊抿著。「胡扯,我一點事都沒有。」 「你的臉都毀了,還說沒有?!」 他話一出口,蔔希臨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的冷漠無情,只是為了要保護她。 「只是毀容而已啊。」她壓根不覺得皮相有什麼重要,更不覺得異于常人有什麼可怕。「我是為了自己、為了我所愛的人而活,別人要怎麼指指點點由著他們,我根本不在乎。」 她向來活得坦蕩。 「那是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他的表情痛苦扭曲著,回憶對他而言是一張用黑暗織就的網,將他團團包圍,困得他喘不過氣。 「你說。」她在他身旁坐下,雙眼堅定地直視著他。 文世濤神情淒惻,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才輕聲說起關於自己的一切。 文家原本並不算富戶,是打從他出生之後,生意才開始做大,但也是自那時候起,家裡人陸續染上怪病,而且急速亡故,再不然就是死於意外。 短短三年,文家人口竟銳減大半,於是文家人開始追究原因,發現一切皆從他出生之後而起,本來被捧在手心裡疼惜的天之驕子一夕之間被打入地獄裡。 他被關進暗無天日的房間,每天只能從門縫遙望天際,透過門縫聽到外頭的聲響,沒有人和他說話,就算送三餐給他,也是放下飯菜就走,就算他喊破喉嚨,哭啞聲音,也沒有人理他。 他像是罪人,被囚在黑暗裡。 聽到這裡,卜希臨水眸圓瞠著,想起初救他時,他常在睡夢中呻吟「何必有我」……那種揉進憤怒的悲傷,她直到現在才懂。 「後來,我妹妹執秀出世了,文家更富裕了,家人視她為福神,而我是厄星,幾乎被遺忘,三餐有時會忘了送,天氣冷了也沒有暖被,我縮在角落,又餓又凍,我開始詛咒老天。」 蔔希臨突地緊握著他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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