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野獸公子的賭約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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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進去!」他催促著,將睡趴在桌上的老人家抱進屋裡,安置好,再趕緊回頭收拾桌面的狼藉。 全數弄妥之後,再回房裡,見她已經倚著床柱睡著。 蹲在床邊,他抬眼凝睇她的睡臉良久,直到外頭滴答雨聲中傳來細微的石子投擲聲,他才回神,想起那是樊入羲到來的暗號。想了下,他輕柔地扶著她躺下,她卻突地張開眼,教他一愣。 「七彩,是不是我都沒洗澡,太臭了,所以你不想靠近我……」她扁著嘴,可憐兮兮地問,但他還來不及反應,她又沉沉睡去。 他笑了,替她蓋好被子,不舍地再看她一眼,才推開門走到外頭,頓覺這雨水份外溫熱。他仰頭看著天,不禁羡慕牛郎織女,至少他們還有一年一會的日子。 而他和希臨之間,註定是不再相逢……不能相逢。 當薄陽篩落在山林間,林裡的百鳥發出輕啼,宣告一天開始。 蔔希臨醒來之後,如往常的先去打水,她蹲在溪邊,看著早已收口,卻傷痕明顯的左頰。 直到現在,她還是忍不住想,七彩離開她是不是因為她毀容了? 她臉上的傷,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從鼻樑兩邊,佈滿傷痕,可以想見當時的傷是深入皮肉,必須剮去部份,才會讓傷好,便形成凹凸不平的傷疤。 也難怪,七彩一直不讓她照鏡子……他一定是怕她傷心,可如果怕她傷心,又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 她想找答案,卻無跡可循。 幾天過去了,她在山裡到處找,找到山洞,想起兩人被困在山洞時,他瞬間僵直的模樣,想起他摟著她睡了一個下午……每個角落,都可以讓她想起他,他的淡漠和開懷大笑、他的疏離和親近。 每想一次就哭一次,淚水像是永不乾涸,不斷地淌落。 他到底是上哪去了?是離開了,還是出事了? 沒有人告訴她,她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只能日復一日地尋找著。 「姐,悅來茶肆的何掌櫃來了。」 聽到妹妹的叫喚,蔔希臨趕忙用溪水抹了抹臉,語氣如平常一樣地道:「我知道了。」 她打了一桶水,隨即跟著蔔拾幸往家的方向走。 「姐,你想,咱們要不要問問何掌櫃,看他知不知道七彩哥的下落?」蔔拾幸問著,不時偷覷她的反應。 她狀似不在意地道:「找他做什麼呢?說不定他不過是恢復記憶走了罷了。」 她表現得雲淡風輕,只是不希望家人擔憂她。 「可是,就在七彩哥離去後,樊老闆也沒再來過,我在想……會不會是樊老闆把七彩哥給綁走了?」 蔔希臨不禁笑出聲。「綁個男人做什麼?樊老闆喜男風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樊老闆知道七彩哥善設計雕形,要是他真的居心不良,把七彩哥給綁了回去,逼他設計雕形,再找其他雕師雕刻,不就好了?」 蔔希臨頓住,愈聽愈覺得不無可能,但一想起樊入羲那雙愛笑的桃花眼,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會是個壞人。 「拾幸,別亂猜,對人家太失禮了。」她淡聲道:「要是樊老闆真把七彩給綁走了,還要何掌櫃來這裡做什麼?」 「喔。」 走了一段路,便見何掌櫃牽著馬,就站在茅屋前,一見她提著水桶,趕緊走上前接過。 「哎呀,這打水的工作怎麼會是你在做?你身上的傷可已經好了?」何掌櫃關心地問著。 「多謝你的關心,我的傷不礙事了,到處走走,對身子骨也好,不過是一桶水,不打緊的。」她說著,看著有點年歲的何掌櫃,走得歪歪斜斜地將水桶往門口一擱,趕忙掏出帕子拭汗。 「只是,不知道何掌櫃今天前來所為何事?」她隨手將水桶提起,蔔拾幸趕忙接過,走進廚房裡。 「是這樣的,我老闆掛心你的身子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何掌櫃擦著汗,這才發現她的雙頰…… 蔔希臨不以為意地勾笑。「傷好得差不多了,還請何掌櫃轉告樊老闆,多謝他的關心。」 「我老闆回天水城去了,但記掛著你的身子,所以特地差人從天水城把這藥膏送來,說是可以生肌去疤的。」何掌櫃從馬鞍邊上,取下一隻木盒,打開一瞧,是滿滿一盒的藥罐。「聽說這是宮內禦藥,很有效的。」 聽他這麼說,再看那精緻盒身和裡頭的瓶罐,她趕忙揮著手。 「不,我和樊老闆素昧平生,怎能收下這種大禮。」 「一定要的,我老闆說了,他太喜歡卜大師的手藝,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希望你到天水城一趟,和他談買賣。」 「這……」蔔希臨不由得怔住。 打從七彩離開之後,她再也沒碰過雕刀。雖然不過是幾天的時間,但對她而言,是自她學習雕刻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她不確定現在的自己到底還能不能雕出東西。 「而且,只要你點頭,會有樊家的馬車接你入城,進城之後,便到樊家旗下的客棧住下,完全不需要花費你一分一毫。」何掌櫃趕忙鼓吹,就怕她搖頭,老闆會把他的頭給摘下來。 蔔希臨不禁失笑。「不是錢的問題。」事實上,七彩那次一出手,就替她賺進千兩銀子,到現在還好好地擱在爺爺房裡,就算她不再靠雕刻營生,一家三口也可以富裕地過下半輩子。 「那麼,你是答應了?」何掌櫃喜出望外。 「不是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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