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花魁賣子 | 上頁 下頁


  晁獻乙不禁揚高濃眉,搖頭晁腦地想了下,再看向窗外那孩子,可惜距離有點遠,他的眼力又不是很好,“那孩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瞧瞧是誰來儉,就能知道他跟我什麼關係。”金如玉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然而他的視線卻是緊盯著窗外,除了要觀察有誰在街上觀望之外,還得注意那孩子是否會被毒辣的日頭給曬昏。

  這法子,不是挺好。

  可是,卻有可能證實這孩子到底是從哪來的。

  不需要滴血認親還是怎地,他比誰都清楚那孩子肯定是他兒子,但他現在要知道的是這孩子的背後是否有任何陰謀。

  誰叫這孩子昨晚說溜了嘴,說有個姨照顧他。

  現在,他就是想知道,那個姨,到底是誰。

  “……不會是你兒子吧,你什麼時候成親的?”

  “我要是成親了,你會不知道?”金如玉哼笑著。

  “那麼……就是有人被你……然後留下了種……”晁獻乙遷自推敲得好愉快,卻突地面臨瓶頸。

  “不對,要是有人真有了你的種,怕是早就登門討個公道,就算成不了妻,也要搶個妾之位,豈能放過你?”

  金府可是崆峒首富,別說是一般千金名媛被他這張臉騙得多慘,就連一般姑娘誰會嫌富棄貴地不要他?

  “可不是。”

  這就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再者,之樂沒否認他娘親的腰側有傷,那就代表確實是那一夜救了他的姑娘家……要是她真的已不再人世,那就太令人感到遺憾了。

  “只是你以這法子試探人心,也未免太狠了些?”晁獻乙不予置評地搖頭。

  “這樣會快點得到答案。”金如玉看著窗外,注意到一抹身影,那姑娘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下一個街口直望著金之樂。

  這個發現,教他唇角微勾。

  看來,魚兒上鉤了。他就不信之樂是自己來到金府的,若是有人送他到金府,那人至少也會注意這孩子兩三天,確定這孩子有受到良好的照顧,才會安心的,畢竟,依照之樂來到金府時的狀況、衣著,可知他被照料得很好,那樣的人,不會把個孩子丟到陌生的地方就不聞不問,不是嗎?

  “不過,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說。”

  “可以麻煩你先看著我嗎?”他正要說要緊的話,可這傢伙瞧也不瞧他,讓他覺得非常不受到尊重。

  “不能。”金如玉直盯著那抹纖瘦身影回道。他的眼力極好,隱約覺得那姑娘有些面熟,卻一時之間想不起是在哪看過。

  晁獻乙重重地歎口氣。“如玉,新任府尹饒亦弊原本是我的上級,想當年他入閣,待了不到三年就拔攫為甲等閣員,再過幾年就成了副首輔,這全都是因為他有個當戶部尚書的爹庇蔭著他。”

  算了,不跟他計較了,反正又不是頭一次被他冷落,他說他的,相信如玉的眼睛忙著,耳朵肯定會閑下聽他說話。

  “然後?”他瞧見那抹纖瘦的身影快速地往回跑,轉過了舊金河前的那條石板路,思忖了下,長指輕敲著桌面等著收網。

  “雖然他爹在七年前死了,但在宮中還是留下人脈,讓他得以囂張跋息,更扯的是,如今他竟回頭反咬了戶部一口,查了一筆戶部貪款,讓他被拔攫到崆峒當府尹,也不想想戶部裡有許多他爹的老友,竟如此忘恩負義,只能說……老天有時候睡著了沒張眼。”

  “看來你對這人頗有微詞。”金如玉淡道。

  “可不是?這傢伙在內閣時都不知收了多少好處、給了內務和六部多少方便,這種傢伙也敢去抓別人貪污?真是讓人受不了。”

  “誰叫你動作不快一點?”

  “所以呀,我這次回崆峒可不真的是放假回來遊玩的。”晁獻乙得意揚揚的等著他問,好趁機大大炫耀一番,豈料金如玉卻是托著腮望著窗外,壓根沒打算問。

  “喂,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兄弟?”

  給點面子行不行為好歹他是個官,就算是芝麻綠豆大,但有時也是很有用處的好不好。

  只見金如玉伸出手,示意他安靜。

  晁獻乙眼皮抽呀抽的,也只能忍氣吞聲地等他。誰叫今兒個一聚,剛好碰到這妖孽在玩把戲!

  不是他要說,他們從小要好的幾個人,沒有一個逃得過如玉的魔掌,哪一個沒被他整得喊爹叫娘的?

  現在,他更狠,連自己的兒子都玩。

  “我本以為我的心已經算狠了。”金如玉突道,朝窗外丟出腰間摺扇。

  並也和他朝夕相處十凡年,這動作,他看了就會明白是把戲停止,趕緊把孩子帶進茶肆內避暑。

  “你本來就很狠。”晁獻乙咕噥著。

  “可這孩子的家人更狠。”

  “怎說?”不知來龍去脈,這話他聽得一頭霧水。

  金如玉還沒解釋,並也已經快步把小少爺給抱進廂房內。

  金之樂夠倔,曬得滿臉通紅卻神色不變,但並也一把他放下地,他就沖向前撲進爹的懷裡。

  “壞爹爹!”他啞聲罵著,淚水擒在眸底。

  金如玉一愣,不怒反笑,斟了杯涼茶,把他拎起坐到椅上。“先喝口茶。”

  “不要,爹爹不是要之樂活活被太陽曬死嗎?”金之樂抿著小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硬是不淌落。

  “不是要並也把你給帶上來了?”說著,硬是把涼茶湊到他嘴邊。“喝茶。”

  “爹爹是不是不要之樂?”

  “……不是。”

  “是吧。”

  “不是。”

  “如果爹爹要之樂,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問著,小嘴撅得好委屈好委屈,淚水悄悄地滑落。

  “……對不起,爹爹錯了,原諒爹爹。”瞧他連哭都沒半點聲響,莫名地牽動金如玉的心,教他不舍地摟了摟他,說出了此生頭一次的道歉。

  這句道歉,教並也和晁獻乙嚇得像是白日撞鬼般,兩人對看一眼,懷疑他們同時出現幻覺。

  這金府惡霸,何時也會道歉了?

  “不原諒。”金之樂倔強的扁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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