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光 > 夫君天生涼薄?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霎時,廳裡鴉雀無聲,好半晌公孫昱才道:“知方,我如此處置,你可滿意?”

  “……我永遠都不可能滿意,如果今天惡意造謠的不是你國公府的姑娘,我肯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要她整個家族跟著陪葬。”何彼口氣淡淡的,可字字句句都教二房夫妻膽顫心驚。

  站在一旁未發一語的公孫恒驀地站起出來,朝何彼深深作揖。“姨父,今日之事是國公府的錯,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計較,別傷了兩家的情感,而且晚輩確實心儀夕流已久,就盼他日能與她共度一生,還請姨父成全。”

  秦氏聞言,偷覷了眼丈夫的神情,想了想,終究沒替公孫恒美言幾句。

  兩家締結秦晉之好,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加上現在又出了這些流言,要是能順勢定下婚約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她丈夫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趕鴨子上架。

  何彼瞧也沒瞧他一眼,逕自起身。“行了,時候差不多了,你去將夕流帶來,咱們回去了。”

  公孫恒愣了下,想再說什麼,小秦氏趕忙起身拉住他,朝他連使了幾個眼色,才陪著笑臉道:“今日讓姊夫不快,他日妾身再登門道歉。”

  何彼擺了擺手,大步走出廳外,小秦氏拉著姊姊陪不是,而何夕潮臉色淡漠,沒打聲招呼就走了,連禮數都懶得做。

  待人走了,一隻玉瓷杯就砸在二房夫妻面前,伴隨公孫昱的怒斥聲,“何家是什麼身分地位,你們還不清楚?如今八皇子正處弱勢,要是沒有何家與咱們家相挺,往後還有機會登上大位?你們倆倒好,教出這般好的女兒……依我看,乾脆就讓她死在家廟算了!簡直是愚不可及!”

  任誰都看得出公孫忻根本不是因為這門親事好才宣揚開的,她那麼丁點的心思,尋常姑娘家都看得出,遑論在朝堂上打滾了二十多年的何彼?他都快要臊死了!

  摔了杯子後,公孫昱就氣衝衝地離開,公孫恒看了二叔夫妻一眼,眸色冷沉懾人,恨不得乾脆分家算了。

  祠堂裡,公孫忻被人推進裡頭,連蒲團都不給,看守的婆子一知道是府裡的姑娘犯了事,毫不客氣地拿出戒尺,押著公孫忻跪下。

  公孫忻嚇得跪下,可是祠堂裡的地是青石地,又冷又硬,磕得她膝蓋發疼。

  “嬤嬤,能不能行行好,給我家姑娘一張蒲團?”說話的是公孫忻身邊的大丫鬟,她從荷包裡取出一錠碎銀交給了婆子。

  婆子看了眼,正要收下時,餘光瞥見外頭有人走來,趕忙推開丫鬟大聲喝斥。

  “做什麼?”公孫怡沉聲問道。

  “大姑娘,這丫鬟想收買我,好讓奴婢給二姑娘拿張蒲團。”

  丫鬟垂著眼不語,公孫怡掃了眼,擺了擺手讓婆子退下,逕自走到公孫忻的身邊,低聲問:“你知不知道你做錯什麼?”

  “大姊……分明是大伯父偏心!”

  “你再說!”公孫怡作勢要打她,嚇得她雙手抱頭。“公孫忻,你行事都不經腦子的?什麼事能說,什麼事能做,你都不知道嗎?夕流是什麼身分,是能讓你耍著玩的嗎?就算你是國公府的姑娘又如何?何家可是世家大族,姨父是宗親族長,又是當朝首輔,夕流向來就受盡整個何家宗族的疼愛,你得罪她,等於得罪何家這個大族,還連累了國公府上下!”

  公孫忻抿緊唇,愈聽她這麼說,她就愈不服氣。

  “何家大族又怎地?能嫁進國公府依然是她高攀!何家再勢大都越不過咱們公孫家,咱們家有爵位,當朝八皇子還是咱們親表哥,他日表哥要是登基了,咱們就是皇親國戚,他何家是什麼東西!”

  “你給我閉嘴!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你不過是國公府二房的姑娘,有朝一日要是分家,二房還剩下什麼?你還能怎麼跟何家鬥?”

  “大姊,你……”

  “誰都知道你是故意要讓夕流難堪,要攪壞她的名聲,可你有沒有想過,就憑你這麼點本事,以為能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曉?我勸你到家廟後能夠修心,否則何家要是打算弄死你,咱們不會救你。”話落,公孫怡多看她一眼都嫌累一般,轉身離開了。

  公孫忻死死地瞪著她的背影,放聲罵道:“你說我做不到,好,總有一天我就讓你瞧瞧,我多得是法子讓何夕流無法翻身!”

  丫鬟聽著,嚇得趕忙捂著她的嘴安撫,“二姑娘,您冷靜一點,您向來最受不得激,愈要您向東,您偏要向西,大姑娘不會不知道您的脾氣,她剛剛那麼說,分明是故意激您,要您去當槍使。”

  今天發生的事,她一直覺得蹊蹺,二姑娘去大夫人院子請安,每日都是同個時辰,怎麼就偏巧讓二姑娘聽到這些事?

  “你懂什麼?”公孫忻一把將丫鬟推開,本是嬌俏的容顏顯得有些睜獰。“大姊就是偏心,沒將我當妹子,才會當我的面說分家的事!就因為大姊偏心,所以我從以前就討厭何夕流,憑什麼天底下最好的都給她?我又沒說錯話,我為什麼要領罰?全都是她害我的,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公孫忻臉色陰冷,恨恨地瞪著外頭。

  何夕流酒量淺,喝一點就容易醉,但因為喝的酒不多,她清醒得也快。

  當她張開眼時,腦袋還有些迷迷糊糊,帶著幾分嬌憨,教坐在床畔的都照冶移不開眼。何夕流閉了閉眼,這才瞧見他就坐在床畔,嚇得她連忙坐起,檢查身上的衣物。

  他輕歎了聲。“把我當禽獸了?”在別人家裡誰能做那事?

  “你……”何夕流防備地看著他,想問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你喝醉了,自個兒走過來的。”

  何夕流托著額,想起桂圓紅棗茶裡多了果酒的味道,不禁疑惑公孫怡怎會在茶裡摻了果酒,她要是沒趕緊離開,怕是要鬧事了。

  “頭疼嗎?”

  陰影逼近,嚇得她立刻往後退,避之如洪水猛獸,教都照冶有些莞爾。

  在她睡著時他細想過了,前世有人誤導他們,讓他一直以為她根本不想嫁給他,心裡想的是另一人,也讓他無心與她相處,一再冷落她,最終走到那一步。

  當她撒手人寰時他才驚覺,原來他也會痛,也會流淚。

  從小爹娘嚴格的教養養成了他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久而久之,他也沒了喜怒哀樂,活著只是為了延續都家的香火,光耀都家的門楣,他從來就不是為自己活。

  可是這一次,他想只為自己而活。

  “都大人,請你趕緊離開,你這樣……你是打算壞我的清白嗎?”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前世連看她一眼都嫌累,這回倒是纏到她面前,還壓根不知道要避嫌。

  “是。”

  “……你說什麼?”

  “我確實打算壞你清白。”他坦蕩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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