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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彷若有股力勁掐住了他的喉頭,他可以清楚地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止,感覺心臟在胸口激動跳顫著,感覺全身都止不住地激悸,教他得要使盡全力才能遏止沖上前,將她緊擁在懷的衝動。

  「小,小遙?!」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窒悶氣息,好半晌,聞人唯才輕啟口,打破一屋子的沉默。

  開口時,才猛然發覺自己的喉頭乾澀得難受。

  「二哥……」聞人遙羞赧地低下頭。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聞人唯無力地閉上眼,揉了揉發疼的額際。

  「我……」聞人遙偷靦著慕容決近乎癡迷的眼神,心頭有股難喻的酥麻和暖意,感覺有點羞,卻又有幾分自豪。

  瞧,他說過了,若他肯扮女裝,絕對美過酒樓裡的花娘!

  但是二哥……

  「荒唐!」聞人唯惱聲低咆道。「堂堂男人竟扮紅顏!這事若是傳出去,像話嗎?」

  「我……」聞人遙無言地緊抿菱唇。

  總不能同二哥說,他是為了出口氣,是為了讓容決比較,為了讓容決愛上他吧?

  「誰要你這麼做的?」

  「是我自己。」

  「去換下來!」聞人唯冷聲打斷他。

  「可是……」

  「換下來,別要我再說第二次!」聞人唯惱吼一聲,隨即轉頭就走。

  「容決。」

  見慕容決欲跟著二哥一道走,聞人遙不由出聲喚他,見他僵了一下,再回頭睇他一眼,眸底五味雜陳,沒多說什麼,隨即跟著離開。

  聞人遙原想要再開口,卻也只能無奈住口;扮女裝是想給他瞧的,本來還想同他聊上兩句,想和以往那樣和他東南西北地聊,聊得徹夜不眠,豈料竟會是這種結果。

  心,不知怎地,又疼了。

  從那一夜過後,他似乎走不進容決的世界了。

  「二爺,我先回房了。」

  「嗯。」躺在床榻上的聞人唯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先離開。

  關上門,長廊走到底,推開門,迎接他的是滿斗室的黑暗與孤寂。

  慕容決乏力地躺到床榻上,就連起身點上火源的氣力都沒有。

  他到底是怎麼了?一整夜的心浮氣躁,一整夜的心不在焉,靜不下心,完全無法可治。

  耳朵裡轟轟作響,而腦袋裡卻翻飛著那一抹怎麼也揮拂不去的身影。

  那小子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扮女裝,偏偏扮相又是那樣地教他動心起念,教他情難自遏。

  天真遙少到底打算如何整治他?非得要搔得他心猿意馬不可?!

  這當頭,他豈容私情作怪?

  渾蛋小子,下回再見著他,非狠狠地笑他一頓不可!非得要笑得他往後再也不敢到他跟前打轉!

  恨恨地閉上眼,突覺酒意發作,睡意濃濃地襲上他。

  也真是倦了,陪著聞人唯東奔西跑,甚至還扛著酒醉的他回府,他也真的是累了,想好好地歇著,別再讓任何放肆的畫面叨擾著他。

  饒了他吧!他真是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一抹影子緩緩襲上,掩去了長廊投射在房內的光,一會,影子緩緩移動到門前,推開門,靜寂的夜裡蹦出些許摩擦,隨即又闔上。

  恢復男子裝扮的聞人遙摸黑走到床榻前,輕輕地在床沿坐下,眯起水眸注視著他濃眉微蹙的睡臉。

  他是怎麼著?睡得不好,還是酒喝多了,身子不舒服?

  真是的,酒又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他自己是怎麼喝怎麼醉,而他渾身酒味,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才對。

  唉!除了這時分,他可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時候遇得著他,

  忍不住要以為他是在避他了……他本來就是在避他,只因他發覺了他的心意。

  嘖,他又不會強迫他一定得要喜歡他不可,他犯得著避之唯恐不及嗎?他還懂得兩情相悅的道理呢!

  忖著,不禁又歎了口氣。

  情愛之事,兄長們壓根沒教過他,他也不懂這一份情愫究竟是怎麼著,但胸口發悶的感覺濃滯,在在顯示他真是對容決情生意動啊!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喜歡容決,又為何壓根對姑娘家都無法動情。

  還是說他對容決的異樣情愫,不過是因為身旁沒有女眷,轉而有將容決視為兄長般的情感?實際上,他對容決只是手足之情?

  啐,若說是手足之情,為何他對兄長們就不曾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

  這分明就是愛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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