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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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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是兩樁不同的事,不過,他絕對會再上一次機關房,非得要將那玉洞子親手取出不可。 “可是……”掠影微受挫折,再抬眼,見主子蹙緊濃眉、閉緊雙眼,唇色微微泛紫,就連整個氣色都不對了。 “三爺,怎麼著?傷口很疼嗎?” “不……”傷口不怎麼疼,但是他的腦袋卻不對勁了起來,就連他也搞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爺?三爺!”掠影見狀,忙奔出房,急喊道:“來人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老夫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大夫,你怎能不知道?會不會是開錯了藥方?” “不可能。” “可我家主子一睡不起,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這……” “大夫、掠影公子,你們還是先到房外再談吧。” “也好。” 後院客房裡傳來三人的對話聲,聽來模糊不清,卻也大略猜得出究竟在談論什麼,聲音隨著腳步聲遠離,躺在床榻上的慕容真不禁蹙起濃眉,想要張開眼,卻怎麼也張不開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昏迷好幾天了? 不就是覺得頭有些沉罷了,為何他一閉上眼,便已過了數日?更荒唐的是,正值盛暑,然而他卻全身冷得直打哆嗦。 他是病了,還是遭人下毒了? 病?不可能,他的身子骨硬朗得像頭牛,從小到大根本沒有什麼病痛纏身,若說是下毒,爹有喂他們吃毒的習慣,一般的毒在他身上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可這症狀,還真是像極了中毒。 可,誰會對他下毒? 機關房裡的箭?不可能,他確定了箭頭並沒有毒,換言之,他若真是中毒了,肯定是有人對他下了極重的毒。 只是,他招惹誰了?他的腳才中箭,如今又遭人下毒,這是怎麼著?是要趕他離開西門府不成? 那他偏是不走,誰能拿他如何?! 心裡忿忿不平地想著,耳邊卻突地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不用張眼,他也猜得出這絕對是姑娘家的腳步聲。 肯定是祖兒姑娘了。 只是…… 儘管閉上眼,他依舊可以感覺到,有兩道極為熱烈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彷若眨也不眨地直視著他。 被個姑娘家如此肆無忌憚地瞧著,不知怎地,心跳有些過急,卜通蔔通的,像是快要竄出胸口般的難受,難不成又是中毒所致? 天底下有這種毒嗎? 不過管它是什麼毒,橫豎進到他的體內,早晚都會自動化解掉的,症狀只會漸緩,沒道理會更劇,而心跳,該是因為她吧? 因為她的視線灼燒似地落在他的臉上。 唉,其實她壓根不需要擔心,他很快就會沒事的。 正忖著,突地感覺一雙微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緊窒密切的將他的手給包圍住,教他心頭狠狠一震。 不、不會吧,她想做什麼? 他偷偷咽了口口水,更加緊閉雙眼,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三爺,都是我害你受苦了。”低喃著,溫熱的氣息緩緩地襲上他的掌心,顫起一陣酥麻,彷若千萬蟻兵,順著血液,一舉入侵他的心頭,暖暖的、陌生的,有些意料之外,卻又教他心生千頭萬緒,直教他快要發狂。 “我明知道府裡傳了多年鬧鬼傳聞,可我偏不信的硬是要你留下,才害得你落到這種下場。”低低切切像是呢喃,聲聲句句蘊含悲切。 嘖,說什麼誰害誰? 他向來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說法,更不該將自己的無能全都推在鬼怪上頭,中了箭,是他自個兒笨,怪不了誰,可中毒這一點確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如今他還躺在病榻下不了床,但無妨,待他康復之後,他絕對要徹查清楚! “我不該因為你是外地人,就故意隱瞞府裡鬧鬼一事,不該無端端將你扯進了這死胡同裡。”她忍不住懊惱起來。 她承認,打一開始留他住宿,確確實實是有私心的,但是遇上一連串的事,她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教她不禁想著,也許她真是個不祥之人,克了自個兒的雙親不打緊,就連她身旁的奴僕下人都無一倖免。 她不願這麼想的,但這十幾年來,不都是這樣嗎? 五十幾口的下人走的走、去的去,無人肯停留,就算後來再聘,也留不住,直到現在,身旁就只剩下一個珠兒了。 她向來不信鬼神之說,更不信江湖術士之言,但是,眼前的狀況,似乎由不得她不信。 若她再為了錢財而強留下他,說不準有一天,他也會死在這裡的。 這怎麼成?這十幾年來,不曾有人給她好臉色瞧過,街坊瞧見她,若不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就是冷眼看待,要不就是開口咒她,要她趕緊搬離南京城,有哪個人真正對她好? 盼了十幾年,他是頭一個不在乎她的身份,而對她展開笑顏,甚至拉她一把、救她一命的人,要她如何忍心再將他給禁錮在這兒? 不該再異想天開的要他來拉她一把,她再愛錢,也不能為了自私的理由而鬧出人命。 也許,讓他遠離她,他的病便會不藥而愈?! 突生的念頭教她不禁微愕,咬了咬唇,打定主意地道:“三爺,原諒我自作主張地將你送到客棧養病,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若是再待在這裡,我怕你會教我的煞氣給克得連命都不保,我會想辦法將你送到客棧,再到客棧探你。” “你在胡說什麼?”他猛地沒好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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