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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見狀,他不禁有些微惱。“你說的是什麼蠢話?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墨一旦賣出,可以賺得多少錢?這麼急著拿機關盒抵債做什麼?”不消幾年便能夠還清一千兩,她不這麼打算,反倒是讓出機關盒,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機關盒的價值啊?

  啐,她要是不識貨就算了,願意讓出機關盒,對他來說還是個好消息呢,他沒事還同她說那麼多做啥?

  “二爺,你果然是個好人。”她感動不已。

  雖說第一眼誤認他是狐狸,然經過昨兒個相處,她已經將他完全看透。他呀,刀子嘴豆腐心,面噁心不惡。

  他搖了搖頭,目光投在遠處的林子裡,不再理會她。

  好人?他這輩子還沒聽人這麼說過他哩!他不過是個有債必討、有錢必賺的商賈罷了,能夠讓他無怨行事,全都是為了錢。

  說他是好人?他……擔待不起。

  城東一帶乃是銷魂窩,舉凡是王公貴族、騷人墨客皆是座上客。

  而群花閣更是其中首屈一指的花樓,裡頭的花娘琴棋書畫、十八般武藝皆備,教上門的大爺皆乘興而來,帶興而歸。

  “二爺,這地方真能寄賣墨?”

  二樓以珠簾間隔的雅座裡,傳來吹影刻意壓低的聲音。

  “當然。”他倚在窗臺邊,垂眸直瞅著窗外的街景,心神卻不知道已經神遊到哪裡去。

  “怎麼會呢?”

  這地方是供尋歡用的,怎會有人到這兒買墨?這……

  慕容涼轉回眼。“上這種地方的,多半是文人墨客,再不然就是有錢的大爺,來到這種地方,若是花娘在旁起哄,你說,他們買不買?再者,這墨真是上等貨,他們若是識貨,更沒道理不買。”吹影怎會連這麼一點道理都不懂?

  “哦……”原來如此啊。

  二爺之所以能夠計畫得這麼胸有成竹,那是因為這家群花閣的幕後老闆正是二爺,他要花娘們照辦,是件易事。若要他說,二爺經手的生意還真的不少,舉凡張眼便要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各式生活必用品……就連花樓、酒館、茶肆,二爺都不放過呢。

  也因此,二爺必須整年在外頭奔波,來回巡視著所有的產業,儘管疲累,卻也樂此不疲。

  他問過二爺,為何要把自個兒搞得那麼累,他只說——興趣。

  其實據他所知,就算二爺打現下起日夜揮霍,也花不完他所有的老本,但是,他偏愛在錢堆裡頭打滾。

  “再者,這麼一來,才能夠引起其他墨行的注意,”頓了頓,他突地想起另一件事。“對了,我要你去探探那個姓遲的,你查得如何?”

  “那位遲公子是遲歲年的兒子。”

  “哦?”跟他想的一樣。“然後呢?”

  “他弄了家錢莊,開了幾家賭坊,做的全都是不入流的生意。”其實要查他的事,一點也不難,只要到街上走一圈,小道消息多得很。

  “那……遲老頭呢?”他拿了杯酒輕呷。

  “不清楚他的底細,只聽說是幾年前來的,帶了筆錢在這裡做起生意,是以賭坊舞坊起家的,而後也開始涉獵其他風雅生意。”

  “嗯哼,那和我探得的差不多。”他問過花樓的鴇子,說得一模一樣。

  姓遲的,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爹臨死前,託付了他一件事,要他去找一個人,只說在南京城,以及對方是經營墨行的,然而,爹死前卻又留下一份羊皮圖,上頭說要找什麼文房四寶,湊在一塊兒,便能找出藏寶地點……

  這是巧合嗎?還是爹在設計什麼?

  啊啊,對了,爹同他提過要找個人,所以後來大哥分配尋寶任務時,他不由分說便挑了墨。他會不會是著了爹的道?

  可,就算是爹算計了他,他又是圖他什麼?

  好歹是親兒子,爹是不可能對他耍陰的,不過,他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爹欲尋的那個人,聽說是故友,而爹能有什麼故友來著?他所交往的人不外是江湖中人和宮中貴族,畢竟為了生意,黑白通吃也算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倘若說對方不是善類,而且坑了爹一筆錢,爹要他代為討回,似乎也說得過去,只是,不過是區區百兩,再加上爹不是個計較金錢的人,怎會硬要他追回這一筆錢呢?

  可是臨死前鄭重交托他這一件事,加上為了找尋如意墨,他也就順道來到南京城,如今,是有點眉目了,而如意墨似乎也快要出現了。他真是忍不住要認為,這一切全都是爹替他安排好的路。

  爹太瞭解他的個性了,知道他定會幫他追回百兩銀子,才會設下局一路引他到南京來……可,他又怎能確定他會找上墨寶閣?要不是有機關盒,他又怎會聯想到如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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