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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李若凡吸了口氣,朝醍醐擺了擺手。「似錦,不管有什麼事都該進屋內再說,兩個主子在腰門邊交談,像話嗎?」

  「那麼你跟宋絜在腰門邊交談就像話了?」似錦努力忍著脾氣,可話一出口就伴隨著吞咽不了的怒火。

  要她怎能和顏悅色與他交談?就在兩刻鐘前,她聽見了所有的對話,發現了事實的真相!侯爺久病不愈,她便已感到古怪,那回瞧見他和人在腰門間,而後發覺宋絡根本不在府中,代表當時與他交談的人是宋絜.

  如此一切,全都兜得攏了!那次掉落在地上的白粉果真是鉛白,也就是宋絜說的粉錫!

  打一開始他們兩人的巧遇就處處透著疑點,她沒擱在心上,暗罵自己錯把貴人當小人,可如今看來,她沒看錯人!

  他是個小人!接近她只是想要利用她卸除小姐防心,讓小姐傻傻地成了謀害侯爺的兇手!

  他要利用她的信任嫁禍小姐,要她怎能忍受?

  「似錦,那事……」

  「三爺,因為老夫人處處刁難你,你為了報復就連侯爺都能痛下殺手?你們是兄弟,親兄弟!」她痛心不已地道。

  「……你怎會以為我是為了報復?」李若凡沉著聲問。

  「難道不是嗎?老夫人害你被除籍,你當然想取回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只要侯爺一死,只要你想法子恢復宋姓,爵位會落在大房的庶子身上,說穿了,宋絜也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這一切太過簡單,簡單到連她都看得透。

  李若凡冷冷地注視著她。「你把我李若凡看成什麼人了?我今兒個就算要報復也是針對柳氏,和宋綦什麼關係?!」

  「我怎麼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我要是打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寧可選白綾也不會委身於你!」不管她被旁人如何排濟,她始終相信人性本善,圍繞在她身邊的不會全是惡人,只是她還沒遇到好人而已。

  可事實證明……人心本惡!

  「你就非得這般傷我?」他真有卑劣到讓她寧死也不願與他成親?!

  他對宋家有怨,但宋綦找他,他還是回來了,因為他不願看著宋綦被鬥死在大宅裡!他早就知道邊防一戰十分兇險,只因身為戶部員外郎的宋絜夥同其他派系讓後援空虛,換得邊防主帥陣亡,他傾盡所有辦法,送了微薄的軍糧前往,在知道大軍戰勝歸朝時,他就出城等候,就只為了確定宋綦安否……

  「是誰傷了誰?」要相信一個人並不容易,要摧毀一個人的信任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我想相信你,三爺,可是我要怎麼相信你?侯爺信任你,你知道嗎?你怎能如此對待侯爺?他是你的大哥!」

  「大哥又怎樣?他曾經對我伸出手,拉我一把嗎?當年柳氏栽贓我,讓我爹氣得將我除籍時,他在哪裡?!當我回到李家,靠一己之力連中二元,柳氏向酒祭舉發我遭除籍,連帶地取消了我的功名時,他人又在哪裡?他會不知道一個被家族除籍的人不得應舉,不得經商,就連務農都不得做嗎?我成了廢人,再多文才武略都成了爛泥!可我不怨他,我只是想取回屬於我的身分而已!我錯了嗎?!」李若凡沒了平常的從容,無法忍受她用如此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無法體會他的心情,他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人,卻落得比賤戶還不如的身分,要他怎麼甘心?!

  賤戶有奴籍,有妓籍,他卻是無籍……哪天當他死去時,刻在墓碑上的不是他的真名實姓,還不可悲?

  似錦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道:「三爺……」她不知道除籍是這麼嚴重的事,可是就算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他也不能因此而對付侯爺。

  「曾經,我已經不在乎宋姓,可現在我想要拿回宋姓,我必須為了你取回宋姓,我要你正式地成為我的妻子,我錯了嗎?」因為她,他發現自己在乎,他沒有自己想像的瀟灑,曾經屬於他的,全都必須還給他。

  似錦顫著唇,欲開口之際,突聽見陣陣腳步聲朝這頭而來,抬眼穿過園子,就見玉蘭帶著幾個丫鬟像是要朝廚房而去。

  「玉蘭,發生什麼事了?」似錦拉開喉嚨問著。

  玉蘭向來閒散,要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她不會拉著裙擺跑。

  「李娘子!」玉蘭聽見她的喚聲,拐了彎跑過來,一見李若凡在場,像是松了口氣道:「二管事,侯爺突然嘔了一口血,咱們都慌了手腳,大夫人說要再煎一劑二管事送來的藥,如今二管事就在這兒,不知能否請二管事將那位開藥方的大夫給請進府替侯爺診治?」

  似錦抽了口氣,橫眼瞪向李若凡,氣他根本說了謊,自個兒又險些被騙,見包袱被他扯著,她棄了包袱趕去行正軒。

  李若凡咬了咬牙,惱宋綦的病情怎會在這當頭急轉直下,直教他百口莫辯。

  「你去煎藥,一會讓人將大夫請來。」李若凡擺了擺手,示意玉蘭先離開。

  玉蘭趕忙領著幾個丫鬟進廚房,而李若凡緊抓著似錦的包袱,惱火地往牆上一砸,包袱四散,裡頭包的竟是紙墨硯筆和一套衣裳,他不禁楞了下。

  「三爺還是跟三夫人解釋清楚吧。」醍醐幽幽地收拾著一地散物。

  他何嘗不想解釋?可這當頭,說什麼都是白搭。

  「欸……天啊,這是三爺呢。」醍醐將拾起的畫紙遞給他。「三爺,三夫人的畫技真是可怕,仿佛把人給攝進畫中了。」

  李若凡怔楞一瞧,那面貌神韻竟是如此恰如其分,仿佛在她面前,他是毫無遮掩的。

  原來……她早就看穿他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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