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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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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管事楞了下,直盯著李若凡方才遞上的賬本,“這是江家的賬本?”一時間他還想不起這江家到底是哪個江家,更不能理解拿他府的賬本到底有何意義。 “江年縣位在寬州東側,這些年寬州確實是欠收,所以太夫人莊子裡的米價是漲了,卻因為欠收,反而稅收短了,但平寧縣位在通州的西陲之處,這些年倒是大豐收,米價是跌了,但既是豐收,量多稅也跟著多,話說回來,照理說通州的米價基本上是一致的,為何江家米商在通州所收的米價是一石十兩,而平寧縣的莊子一石卻只收了二兩?”李若凡接過羅氏手上的賬本,指著上頭的通州米價。 吳大管事臉上忽青忽白,隨即便喊冤道:“太夫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平寧縣的莊子是周管事負責的!” 柳氏聞言,秀眉狠攢了下,隨即啟口,“娘,江家是京城裡說一便無人稱二的大米商,與皇商素有往來,這賬本是如此重要之物,怎會出現在與江家無關的人手中呢?這賬本是真是假,我倒認為該先問清楚。” “老夫人多慮了,先前侯爺娶親,差我去探探口風,老夫人沒想過要是我與江家人一點交情都沒有,這事怎會輪到我去辦?”李若凡笑若春風,一口白牙發亮著。“我與江家大爺互有往來已經多年,他手上一些農作都是牙行代為托售,不少賬冊都是直接擱在牙行裡,我跟江大爺說了聲,他可大氣了,直說不管我要幾本都儘管帶上呢。” 柳氏神色不變,只是眉目更冷凝了幾分。“就算賬冊無誤,但江家是大米商,買賣的價目原本就比市售還低一些,你拿這賬冊上的數字相比,根本是存心混淆視聽。” “老夫人久在深閨,不知王朝有令,牙行三旬價皆依公告而定,價錢可是馬虎不得,一個不慎買低賣高了,可是二十杖以上的罪愆呐。”儘管面上難掩疲憊,可李若凡卻是笑得燦爛,仿佛能趕在這當頭回府,就不枉他千里奔波了。“要是老夫人不放心,我倒是可以將江家大爺請到府中說個詳實。” 柳氏冷笑了聲。“都與你那般交好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老夫人此言差矣,江大爺乃是侯爺的大舅子,是老夫人的親家,真要論情分,老夫人都該比我強上一些。” 柳氏呷了口茶,心知這一戰要扳回一城已不可能了,再強辯下去,說不準還會引火上身,只能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了。 忖著,她望向羅氏,“娘,都怪我治下不嚴才讓人動了貪念,既然李管事查到了這些事,就把周管事免了職,抄他的身家,不知道娘意下如何?” 羅氏哪裡肯,她正打算從柳氏手中取回管家權,哪有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道理?更何況這裡頭牽扯的人如此之多,豈是一個周管事就能朦混過去。 李若凡撢了撢身上的羽氅,狀似漫不經心地道:“我從江年縣;因來時,順路繞到了平寧縣的莊子,太夫人宅心仁厚要我去跟莊頭說,趁著秋收後這段時間可以種些耐寒的黍米青稞,可莊頭卻跟我說,只要再種一遍農作,就得再收一次稅,而這規矩……聽說是吳大管事讓周管事說的。” 吳大管事聽完,臉色蒼白得像是隨時都會厥過去。“李若凡,你不要含血噴人,這分明是你的片面之詞,你——” “對了,我順便把林莊頭給請回府一趟,適巧可以當面說清楚。”李若凡回頭看向屋外,招著手。“林莊頭,麻煩你了。” 吳大管事一見是平甯縣的莊頭,膝頭一軟,竟跪了下去。 柳氏臉色鐵青,恨恨地瞪著李若凡,啟口道:“吳大管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府裡隻手遮天!”底下的人暗自作了什麼手腳,只要不出格,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藉此換得他們的忠心,豈料竟讓他們把心給養大了。 更恨的是,她現在要是不先開口發落,就怕所有的左右手都會被汰換,屆時她手邊哪裡還有可用之人? 吳大管事迭聲喊道:“老夫人,小的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做出對不起老夫人的事,求老夫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讓小的能夠將功贖罪!” 花廳裡,吳嬤嬤已經嚇得面無人色,而楚大、楚二更是瑟縮在一角,連眼都不敢抬,就怕下一個被定罪的便是自己,而楚嬤嬤只能無奈歎了聲,明白今日的事無法善了了。 “太夫人,這事就勞煩你自個兒處理了,畢竟算是內院的事,我不方便插手。”李若凡牽著似錦往外走了兩步,經過吳嬤嬤身邊時,像是想到什麼,補了一句,“對了,我從平甯縣回來時,城外有菜販在叫賣整簍的白菜,因為實在太便宜了,一簍竟連一兩都不到,所以我一口氣買了二十簍,就勞煩吳嬤嬤差人做成菜幹,可千萬別再放爛了,吳嬤嬤。” 吳嬤嬤聽得臉色青紅交錯,只能悻悻然地應承下來。 走出扶桑院,李若凡才低聲道:“有沒有嚇著你?” 似錦搖搖頭。“沒有。”她早知道自己會成為炮灰,所以也不算太意外,頂多是生了點悶氣。不過這口悶氣卻在他到來之後,消解得一乾二淨。“三爺怎麼猜得到太夫人今日要秋後算賬?” 她不認為太夫人是和他先共謀過的,因為這時間實在是掐得太緊。 “老人家心思不怎麼難猜,只要被人激了下,或者自以為掌握到確切的證據了,就能將對方踩在腳下,說穿了那不過是老夫人設的圏套。”所以柳氏勢必要在他回府之前點燃這事,而他能做的就是提早回府。 “啊……”神人啊,他早就預見一切,提早做好準備。 “怎麼了?” “沒事,只是覺得幸好你趕回來了。” 李若凡笑眯眼,然仔細瞧過她後,濃眉隨即一蹙。“怎麼穿得這般單薄?”他說著,便脫下身上的羽氅往她肩上一罩。 寬大的羽氅搭在她身上,很悲慘地垂地了,而且氅上還有他的體溫,甚至他的氣息,教她有些不自然地拉下。 “你穿,我不冷。” “手都冰得緊了,怎不冷?”他強勢地往她肩上一按。 “……都垂到地上了。” “那就這樣吧。”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喂,放我下來,你不要這樣子啦!”她手腳並用地掙扎著,卻被他摟得更緊。 “我想你,讓我抱一抱有什麼關係?我還沒親你呢。” 似錦抽了口氣,選擇性地當沒聽見最後一句話。“就算要抱也該回房裡抱,你這樣……”有人在看呢!有幾個丫鬟嚇得都趕緊別開臉了。 “所以說回房就能抱個過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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