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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想讓他倆難堪?行呀,今日與宴這麼多人,那就把事鬧開,最好是鬧到京城眾人皆知,臉皮都不要了!

  江媚本是垂著臉,餘光瞥見她起身,正要拉住她,便聽她道:「我帶了隨從,讓他去傳話。」

  出門前,夏熾就吩咐了夏煊和夏炬兩人躲在暗處保護她,她讓他倆去傳個話,讓夏熾知道,她要把事鬧大,看他允不允。

  「喔……」江媚收回手,看著她走到花廳外。

  照理說,身為江家的一分子,這事她實在沒必要跟她說,可是……眼見他們這對如花似玉的兄妹要落在自己的嫡兄姊手上,她就覺得太糟蹋人了,噁心。

  在花廳外較隱密處,易珂低喊了聲夏煊,便見夏煊不知道從哪躍下,落在她的面前。

  「去跟夏熾說,江布政使一家子欠修理,我準備鬧事,看他允不允。」

  「……嗄?」夏煊一臉傻樣看著她。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鬧事?

  「去呀,還杵在這兒做什麼?」易珂咂著嘴催促著。

  「不行,二爺說了不能離開姑娘身邊。」夏煊一臉悲摧地請求著。

  雖說她的求情讓他和夏煌得以留下來,但是二十板子的罰是逃不掉的,此刻還痛得很,他真的不想再挨二十板子。

  「不是還有夏炬在嗎?你快去快回不就得了?」

  「夏炬剛剛去解手,現在只剩我一個……」他是真的不敢離她太遠,實在是她近來太會惹事,很怕她連累自己。

  「你婆婆媽媽個什麼勁兒?有人打算算計你家二爺,你不趕緊去通風報信,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就唯你是問!」說到一半,她已經不耐煩地抽出馬鞭。

  夏煊二話不說地往後一躍,牙一咬,頭也不回地跑了。

  真是前有虎,後有狼,日子真的很難捱。

  瞪著他離去的身影,易珂將馬鞭系好,一回頭就見紫鵑抿嘴忍著笑。

  「你笑什麼?」她正氣頭上,她還笑得出口?平常太縱容她了是不?

  「哪是笑?只不過是想著姑娘分明是擔心二爺,卻不肯說真心話。」

  紫鵑八成真被她縱容得太過,在她面前說話時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

  「我哪有?」她幹麼擔心他?就不信這麼丁點事,他還不懂得防備。

  她不過是打從心底厭惡江嬌那個女人,要是真被她得逞……天,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紫鵑見她不肯承認,也就不再多說,反倒擔心起她。「江二姑娘說了,旁人也想要設計姑娘呢,不如咱們乾脆去找二爺,提早離席吧。」別說姑娘覺得噁心,她都覺得荒唐,哪有這種官家,竟不走正經的三書六禮,而是算計謀奪。

  「可不是,像這種貨色,我就要讓他們難看到底。」易珂暗自盤算著,今日赴宴之人不少,照他們那種齷齪的心思,肯定會讓大夥瞧瞧江家的女兒是怎麼被壞了清白,那麼,她就讓大夥瞧瞧他們江家有多不要臉!

  她逕自思索著,回到花廳,席上卻不見江媚,她也沒多想,只是想事想得出神,壓根沒察覺有人靠近。

  還是紫鵑走上前硬是接過了丫鬟欲擱在幾上的湯湯水水,笑道:「有勞姊姊了,讓我來就成了。」她將木盤握得死緊,不容對方搶回。

  丫鬟見搶不回來,咬了咬唇後,敷衍地應聲走了。

  「姑娘,我看這些湯湯水水的還是別碰吧,哪有人宴席上端出來的都是湯湯水水,又不是冬天。」紫鵑小聲嘀咕著。

  湯湯水水容易濺在身上,誰知道去換衣裳時是不是會出事,再者湯湯水水喝多了還得去更衣,誰又知道他們這般下作的人家會不會趁機做什麼?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唉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機靈來著?」易珂雙眼一亮,不敢相信實心木頭的紫鵑竟也變得這般曉事了。

  紫鵑歎了口氣。「常嬤嬤都念了百兒八十遍了,我還能不記熟嗎?」

  「原來都是嬤嬤教的好。」

  「那倒是,常嬤嬤常說姑娘是二爺心尖上的人,得好生護著姑娘才成。」

  易珂托腮的手一滑,怎麼常嬤嬤還是這麼想的?只可惜嬤嬤想岔了,她才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她只是他不得不應付的責任罷了。

  忖著,眉頭不自覺蹙緊,近來總是如此,只要一想起夏熾待她好不過是種贖罪,心裡就難過得緊,說來可笑,她待在燕翎的軀殼裡,遇上這事,夏熾待她好當然是天經地義,她理所當然地接受就是,哪裡需要難過。

  可她就是甩不掉心底沉甸甸的苦悶感,彷佛她希望夏熾待她好,是因為他想待她好,是因為他是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什麼該死的贖罪!

  思緒突地打通,總算弄明白為何感到苦悶,她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竟是希望夏熾喜歡她,所以才不想讓夏熾見到方語,不希望他再想起以前的易珂……她心思反覆,希望他惦記著自己,又不願意他老惦記著不放,如今的她習慣他的疼寵,又無法接受他的疼寵源自一份內疚,更不能接受他上青樓作樂,原來這都是她,現在的她喜歡著他……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會直到現在才想通?

  易珂猛地頓住,秀麗的杏眼飄呀飄的,小手緊揪著領口。

  「姑娘,你怎麼了?不會是心疾又犯了吧。」紫鵑見她神色不對,湊在她身旁低聲問著,已經從懷裡取出隨身的藥丸要往她嘴裡塞。

  自從姑娘在馬市昏厥後,二爺讓大夫給姑娘煉了救命丸,一顆就要價百兩,常嬤嬤要她隨身帶著以備不及之需,天曉得她期盼這藥丸永遠別派上用場。

  「不是……」她拍了拍胸口,只覺得心跳得很快,有種無法遮掩的羞赧。她明明是把他當成弟弟看待的……到底什麼時候跨過那條線了?

  「姑娘?」紫鵑喚著,仔細打量她的氣色。

  「我沒事。」她沒好氣地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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