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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你不知道嗎?先前大爺要咱們到順豐城,夏煬就略略說起過,之前慶平公主驟逝,二爺因而陣前回京,身為副將的燕成發現敵兵來襲,編謊說二爺有恙便親自領兵抗敵,誰知卻戰死沙場,留下這麼個孤女,你說,二爺能不待她好嗎?」

  夏煌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你就忍讓著點,我聽夏炬說姑娘只是不喜歡有人跟在身邊,其餘的倒也沒什麼,而且她很有可能成為二夫人,你不忍也得忍。」

  夏煊聽完來龍去脈,對燕翎十分同情,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二爺迎娶她倒是很符合他負責任的性子,但是——「問題是她剛剛說,如果查不到二爺行蹤就要我滾,我怎麼可能跟她說二爺去了盤香樓?」

  「……青樓?」

  「可不是?男人去青樓是天經地義……」夏煊頓了下,抬眼看著面前的夏煌,見他皺了皺眉,以眼示意他的背後,夏煊咽了咽口水,露出討好的笑,回頭道:「可是二爺向來潔身自愛,上青樓從不讓人伺候的。」

  「所以他去過很多次青樓?」易珂冷到極限的嗓音恍如隆冬大雪,教人凍進骨子裡,渾身發顫。

  夏煌無力地翻了翻白眼,夏煊當下有股衝動一頭撞暈自己算了!

  「回答!」她怒喝的當下,手中的馬鞭也抽得啪啪響。

  兩個大男人被嚇得縮起肩,不為別的,只因她手中的馬鞭不是拿來抽馬,反而是拿來抽人的,而且那條馬鞭還是二爺送的,是冷鐵打造成細柳狀,外頭再裹上牛皮,真能把腿給抽斷的兵器,加上夏煊親眼目睹她抽人的決絕狠勁,很是瞭解她一旦下手絕不講情面。

  「姑奶奶……你也知道我又沒跟著二爺出門,怎會知道二爺有沒有上青樓?我不過是口快說錯話,你就原諒我吧。」

  「帶我去盤香樓,我就原諒你。」她說著,馬鞭直指著他。

  夏煊無言看著她,心想,他直接去死還比較痛快點。

  盤香樓二樓的廂房裡,酒席上桌,軟玉溫香在側,陳知府和江布政使勸著酒,讓花娘布著菜,夏熾只是神色清淡讓身旁伺候的花娘退下。

  「不知道陳知府可逮著兇手了?」夏熾淡聲問著。

  陳知府聞言,一張方正的臉立刻愁了起來,放下筷子無奈地道:「夏大人,這事真的難,兇手已死,身上又無路引,讓衙役去認過屍,確定不是薊州人氏,根本無從查起。」

  說起這事,陳知府寢食難安,放眼薊州城,誰都知道夏熾將義妹寵上天,不管這個義妹在外惹什麼事,他一律護短,敢招惹他義妹的便著手查出小瓣子,直接押回京候審。

  好比前任知府,不就是因為那個不懂事的兒子招惹了燕姑娘,才被羅列了近百條魚肉百姓的罪名,直接押回京了嗎?

  長眼的,不會去招惹燕姑娘;不長眼的,也很快會被夏熾處置完畢,所以突然憑空出現這麼一個人對燕姑娘行兇,一樁斷頭無尾的案子,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查,所以他只好不斷地朝江布政使使眼色,就盼他能幫著擺平這事。

  「說來也怪,燕姑娘向來不主動惹事,卻無端端遇到這事,太不尋常。」其實不用陳知府使眼色,江布政使也知道該怎麼辦。

  他極關心這事,無非是為了攀上夏熾這棵大樹,況且他剛好有一對優秀的兒女,拿來配夏熾和燕翎真是再好不過了。

  尤其他和夏熾就要回京述職了,不管是一路上還是回到京城,他都打算倚靠夏熾,憑著夏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的聲勢,肯定能助他更上層樓。

  「聽說那日舍妹縱馬進城時,巧遇兩位官家子弟在市集裡強收保護費,甚至當街強搶民女,她仗義執言,與那兩人有了齟齬。」夏熾輕聲說著,目光落在江布政使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舍妹才險些遇害,敢問江大人知不知道是哪兩位官家子弟?」

  江布政使眉心狠跳了下,這分明是明知故問,朱參政家的兒子都被打腐了,參議家的被踩踏得快殘了,如今還要攤上謀害燕姑娘這檔子事,這兩家註定要爛在薊州,說不準他也會被連累。

  「夏大人有所不知,那日我一得知那兩位公子所為,已經罷黜那兩位官員,兩位公子也已經押進牢裡,所以絕無可能是他們所為。」江布政使隨口說著,決定待會回去立刻辦妥這事,絕不能在述職之前被那兩個蠢人拖累。

  夏熾輕點著頭,看向陳知府,繞回原題。「所以,就算沒有路引,守城兵也能放行?」他沒理會江布政使,話意挑明瞭府衙裡藏汙納垢的陋習。

  江布政使一聽就明白夏熾是真的動怒,他還是乖乖別搭腔才好。

  陳知府聞言,臉色慘白,二話不說將所有的錯都算在守城兵身上。「下官必定會好生懲治守城兵。」

  「仵作難道沒從那屍體查出什麼線索?」夏熾問著,聲薄如刃,嚇得坐在身旁的花娘全都不敢靠近。

  「夏大人,全都查了,身上並沒有任何紋身什麼的,就連衣料上也沒有任何足以查出身分的繡飾。」陳知府頭上都冒汗了,慶倖先前該查的全都查過,要不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既是如此——」夏熾眸色餐霜地睨去。「把屍體掛在北城牆上,三天后,扔到後山喂虎。」

  此話一出,房裡的幾名花娘被嚇得慘無人色,原本一個個想巴著夏熾不放,可聽完他這席話,被他的心狠嚇得全都打了退堂鼓。

  陳知府聽得一愣一愣的,腳被江布政使給踢了下才趕忙回神應是。

  「還有,我昨日要你去查十多天前有人報案,說在歸影山半山腰上有具屍體,這事,你可查出眉目?」

  「查了,可是……那人身上也無路引,將屍體帶回後沒人識得這人,也畫了像貼在外頭,也無人認屍。」陳知府真的想哭了,覺得每個人都在坑他,分明是要害他考評差,等著被貶官。

  「畫像?可有帶來?」

  「這……下官回去著人再畫一張。」他本是要夏熾去瞧公告,可想想不對,幾天前下了場雨,那張畫肯定糊了。

  更糟的是,夏熾看他的眼光像是看坨塗不上牆的爛泥,他真心覺得自己好冤!陳知府抖若秋風中的落葉,正想要差人趕緊作畫,卻見房門打開,進門的是夏熾的隨侍,對方快步走到夏熾身旁,不知道低聲說了什麼,夏熾向來不形於色的神情突然裂開了條縫,幾乎能從他眼中瞧見熊熊烈火。

  「我有事先走一步。」話落,他立刻起身。

  「夏大人,三天后我府裡設宴,還請夏大人賞臉赴宴。」江布政使趕忙道。

  夏熾沒吭聲,已經快步踏出房門。

  「太好了,老天垂憐。」陳知府總算松了口氣。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好,只要讓他先喘口氣就好。

  「還不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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